守军退开到了两旁,太叔欢儿再次深吸一口气,迈步前行,登上了玉阶。
“七公主,您小心,雨天台阶滑的很。”太监呵护了一声,一脸心疼模样地伸手扶了太叔欢儿的一只胳膊肘,另一手拎了袖子举起,帮她逆风挡雨。
朝堂大殿内鸦雀无声,一片死寂,落针可闻,见太叔雄和陶略都紧盯着殿外,他们也回头看向了殿外,估计是有什么人要来。
稍候,两个人步步升高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登上玉阶,到了大殿屋檐下的太叔欢儿一挥手,将搀扶的太监撇开到了一旁。
那太监惶恐退开,然站在堂内的陶略却看到了他挡雨搀扶侍奉的样子,暗暗点头,觉得在陛下面前做得好,是个用心且有心的,这孙子可堪用!
广场边缘的月门旁,远远看着的兰贵妃,看到女儿进殿了,紧张到手揪住了胸口衣裳……
待太叔欢儿迈过门槛进了大殿,一步一个水印走来,众臣才纷纷看清了这浑身湿漉漉的女人是谁。
七公主来了?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不吭声,目光时而看看太叔雄,又时而看看步步遗留水印的太叔欢儿,心中叹息者颇多。
太叔欢儿的出现,甚至让不少朝臣心中羞愧,某种程度上,太叔欢儿的牺牲付出,也是为了能让这帮男人继续屹立在这朝堂上,或者说能更好的站在这里。
高高在上的太叔雄面无表情,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一刻的视线似乎十分清晰,似乎能看清女儿脸颊上滑下的水滴在下巴上一滴滴的滴落,也清瘦了许多。
女儿这孤零零、湿漉漉落汤鸡似的黯然走来的样子,令他双手再次紧抓了两侧扶手,心痛,心痛的无法呼吸!
他依稀记得女儿小时候赖在他怀中扯着他的胡须,说做了个噩梦,梦到了坏嬷嬷在骂她。
他哈哈大笑,抱着她说,不用怕,只要孤王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孤王的欢儿!
此刻他意识到了,他食言了,而且…
近前停步,太叔欢儿半蹲行礼,“女儿参见父皇!”
太叔雄喉结耸动,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嗓子,才威严道:“免礼!”
谁知他一声免礼后,太叔欢儿反而噗通跪下了,行了更大的礼,大声道:“女儿冤枉,请父皇为女儿伸冤!”
她还是头回擅闯朝堂,从小就被告诫,这地方不是她们能来的地方,可她今天来了。
之前母亲逼她来的时候,她还害怕,之前登上台阶的时候她也正紧张害怕着,可进来见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后,心中忽涌起了恨意,不怕了,一点都不怕了,从未这么清醒过,发出的声音大而干脆利落!
冤枉?伸冤?众臣面面相觑,难道要提西屏关之事?
这事,大家在朝堂上都刻意回避,没人提及,此时众人越发静悄悄不敢吭声了。
高坐在上的太叔雄也怕了,头回在这女儿面前感到有些害怕,被逼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的好。
他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心软之下让女儿进来,可女儿这种情况下,说要自尽,只怕不是玩笑!
一旁的陶略也同样静悄悄的,连大气都不敢喘,悄悄观察着太叔雄的神色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