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时,众多盗匪呼啸离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商仲谋脸色铁青的挥手制止了,还想要追赶的一众手下,贼人看似败退,实则仍有一战之力,反倒是商队这边,经过一夜鏖战疲惫不堪,其实已是强弩之末了,追上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反而徒增伤亡,今天才只是第三天,谁知道后面两天,又会蹦出来什么牛鬼蛇神,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
商仲谋带着人,沿商队视察了各家损失,他一路走下来发现,财货还在其次,人手是真的损失不小,这次是真的栽了跟头,都怪头几天应付的实在太轻松,大意了。照着现在这种情形,后面几天如遇硬仗,说不得要壁虎断尾,放弃一些累赘的小商户了。
“老、老大。”商仲谋一路低头想着对策,小弟的一声呼喊,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他不满的瞪了对方一眼。
回过神时,入目的景象令他有些吃惊,原来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师弋所在的马车附近,此时这附近已经化作人间炼狱,附近倒毙的贼人,甚至比他和手下众人,奋战一夜杀死的贼人总和加起来还多。
而且其中大多死状极惨,不是胸腹塌陷,就是脑袋开瓢,更有一些手脚拧巴的跟麻花一样。虽然死状不同,但商仲谋相信这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自己商队中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个大高手。
商仲谋记得,这辆车上除了师弋,只有一对祖孙,那老汉虽然会武功,但绝达不到这样的水平,况且他是使刀的,这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刀伤。
答案显而易见,商仲谋心惊的看了看,正躺在树下假寐的师弋,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带着手下一脸郑重的,朝师弋走了过去。
师弋并未睡着,他的神经再粗,也不可能在这,一地死人的地方呼呼大睡,实在是昨晚对敌血液消耗有些大,再加上一夜未眠,让他有些头晕,这才躺在树下休息一会的。
“商老板,这和你启程时说的可不一样啊,要是往后几天遇到的,都是这种规模的马匪,我很怀疑商队能不能走过戎刘边境。”商仲谋刚一现身,师弋就发现了,感觉到他带着手下朝这边走了过来,师弋并未起身,开口就把商仲谋的话堵了回去。
“老弟啊,这真怨不得老哥我呀,谁能想到这一路上,会遇到戎刘官匪出来觅食,只能说今次出门没看黄历,倒霉透顶。”商仲谋闻言,停下脚步,苦笑着对师弋说道。
“官匪?那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强盗,还能分出个三六九等不成。”师弋闻言睁开了眼睛,疑惑的对商仲谋问道。
“老弟你有所不知啊,其他地方土匪强盗只有大小之分,戎刘和楚国边境这里的土匪,门道可多了去了,昨夜那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乃是戎刘边境宿卫部队假扮的,他们有时也会假借土匪之名外出劫掠,所以被称之为官匪,不过却不多见,不想这次走了霉运让你我遇上,哎。”商仲谋苦着脸对师弋解释道。
“官兵劫道?听你话中意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戎刘边境守将,胆子也太大了吧,这种事情他们朝廷里就没人管么。”师弋闻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遂皱眉问道。
“管?老弟你有所不知,这种事情在戎刘国内简直稀松平常,我行商二十五年,戎刘边境守将,这么多年换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哪一人任上都会派人出来劫掠,早已见怪不怪了。这还不算什么,官匪虽然偶尔出来劫掠,但是并不频繁,最可怕的还是戎刘大族中蓄养的马匪,他们不仅装备精良,而且纪律严明,如果被他们缀上,才真是要完呢。”商仲谋说着又对师弋解释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戎刘只有楚国五分之一大小,人口甚至不及楚国一省,他们公族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劫掠楚国商人?楚国国内怎么能容忍他们如此放肆。”和师弋同车的老者一直在旁边照顾孙女,听到商仲谋的话,也忍不住出言问道。
“楚国朝廷怎么想的,谁知道呢。我只知道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近几十年间,反而有些愈演愈烈。近日来,楚国与戎刘不谐,想来二位也多有耳闻吧,其实原因说来也简单,楚国地处内陆,虽然幅员辽阔,却不产盐,楚国国内食盐多是从戎刘运来,谁让戎刘临海呢。原本戎刘与楚国有协议,戎刘不会劫掠官运盐队,但是最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戎刘撕毁协约,去年不仅公然劫掠盐队,而且致使运盐主管当朝驸马丧命。楚国朝廷至今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如今楚国国内盐价飙升堪比黄金,反倒促使更多楚国商人铤而走险,去往戎刘走私食盐。”听到老者提起楚国朝廷,商仲谋神色有些不屑,不过还是解释了下去。
师弋听完商仲谋的话语,感觉事情实在有些吊诡。这戎刘国,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简直就是一副亡国之相。
荒谬的是戎刘已经享有二百年国祚,虽然一直在作死,楚国也没有把他怎么样,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不过,师弋看过史书,他知道楚国一开始,也不是像现在这么怂的,近百年内,楚国曾三次对戎刘用兵,但是最后都因为主将病逝而不了了之。想到这里,师弋本能的觉得,这应该是萧参合的手笔,甚至现在回想起来,楚国近四十年间换了五位皇帝,感觉也和萧家脱不开关系。不然很难解释,萧参合在戎刘国内,那堪比皇帝的威望,这样一想,戎刘国为何如此肆无忌惮,似乎也说得通了。
师弋不禁感慨,修真者对于普通人而言,简直堪比神佛,哪怕是享有一国,坐拥天下的皇帝,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的存在。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师弋去往戎刘国的决心,他站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笑着对商仲谋说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如今行程已然过半,要不两日就要到站了,前面纵是有猛虎挡道,如今也要闯一闯。对了,商老板,我这马车昨夜让那官匪给毁了,我自己倒是无碍,只是这里老人孩子的,烦请帮我们匀一辆车来。”
天亮之时,众多盗匪呼啸离去,只留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