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小姐,我们织的布都给退了回来!”一名中年管家模样的男子匆匆进了莫家织坊的一间屋子,顾不得擦拭满头的汗水,对坐在桌子后面正在书写什么的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急冲冲地道。
这名身材婀娜、长相清纯的女子正是叶家织坊的女东家——莫婉儿。在她十六岁那年,其父不幸病故,留下了她与年逾不惑之年的母亲相依为命。
由于母亲从未涉足过织坊事务,所以织坊的重担便全部落在了这位年轻女子身上。然而,凭借着自幼随父学习的经验以及自身的聪慧勤勉,莫婉儿成功地接管了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并在过去的数年间将叶家织坊经营得风生水起,甚至比其父在世时更为出色。
这位中年人名叫俞一平,乃是莫家织坊的管事,也是跟随莫婉儿之父多年的忠诚老仆。他亲眼见证了莫婉儿这些年来所付出的努力,心中对这位年轻有为的女东家充满敬佩之情。
听闻俞一平所言,莫婉儿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美眸微凝,静静地凝视着对方,朱唇轻启,柔声问道:“平叔,到底发生了何事?何以货物遭退回?莫非是咱们的货品质量欠佳,亦或售价过高?”其声清脆动听,然字里行间却流露出一股令人难以漠视之沉稳风范。
“哎!皆非如此啊……”俞一平抹了把额头汗水,却是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向自家小姐解释清楚。
“平叔,切莫焦急,且缓口气,慢慢道来!”眼见俞一平心急如焚、言语结巴,莫婉儿赶忙宽慰道。
“乃因松江工坊所产之布匹已于市井开售矣。”俞一平终于稍稍定神。
“松江工坊的布竟开始上市售卖了?我曾闻听东海伯有言,命其不得于国中贩卖。况且彼卖彼之布,吾售吾之帛,岂有将吾等之货退回之理?”莫婉儿秀眉紧蹙,甚感困惑。
“小姐,您尚不明就里。此松江工坊新出之布,其色鲜艳夺目,质地较咱家所织更为细腻柔软呐!而且……”俞一平面露愁容,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听到俞一平的话,一向沉稳的莫婉儿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俞一平身边追问道。
“而且它的价格竟然比我们的布价还要低一些。”俞一平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我们的价格已经压得很低了,难道这松江工坊还能比我们更低吗......”莫婉儿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几年莫家织坊所出的布,除了原料采购成本外,支付给织女们的薪酬后,利润也是极低的,主要靠的是量在盈利,所以莫婉儿认为松江工坊所出的面料肯定价格上要高一些。
“据他们所言,松江工坊采用了一种新式的纺织机和织布机,一名工人一天生产出来的成品数量,竟是我们织布坊织女们的六七倍之多啊!以往由于产量不足,所以并未在大明境内销售。但听闻如今他们增添了许多这样的机器,现已开始大规模地在大明市场上出售了。”俞一平语气沉重地解释道。
“平叔,快带我去市面上看看这种布。”莫婉儿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起身向门外走去。
“小姐稍安勿躁,其实这种布料我早已带回数种不同的样式供您过目了。”俞一平赶忙喊住莫婉儿,并从一旁取出几块布料递给她。
莫婉儿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俞一平带回来的几块面料,轻声叹息,她知道自家的织坊前途默然!
“平叔,虽然他们的速度是我们的几倍,但产量肯定还是不足的,看来我们只能再往更远的地方出售!”莫婉儿想了想决定道。
“这个我也问了,确实可以往其它地方出售一些,但现在市面上的商人都听到了这个风声,只的实在是采购不到松江工坊面料的商人才会采购一些我们出的面料,但数量都不多,而且价格也是压的极低了,只比我们采购原料稍高一点!”
“那也要卖,不能将布料压在我们手中,否则以松江工坊的能力,今后手中的布料恐怕更难出售了!”
“是,小姐,我这再去找人。”
“平叔,你再打听打听,松江工坊的这种纺织机、织布机是否出售,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也先采购几台回来!”
听了莫婉儿的话,俞一平不由的更加佩服自家小姐来,这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只是不知松江工坊会不会出售这种机器,毕竟这是他们赚钱的机器。
“王老板,前些日子我媳妇在此处给小女购置的花布,她似乎并不中意,您看能否通融通融给退了呢?”一个年约而立之年的男子站在一间布匹店内,满脸恳切地向店主哀求道。
“小黄啊,这个布料售出了是无法再退回来的,我现在已经不再销售这种布了,以后都出售松江工坊出的新布,你退回给我,我也为难啊!”那布店老板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暗自思忖:“这小黄定是听闻我店里进了一批松江工坊产出的上等布料,不仅质地精良,而且价格实惠,便动起了退换货的心思。”然而面对这种情况,他又怎会轻易应允呢?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方才将手头积压的库存清空,如今终于有胆量把松江工坊的好货色摆上台面售卖。
此刻的黄姓男子显然也是心知肚明,听到老板点明了此事,除了苦笑一声外也别无他法——尽管明知店家不可能同意退款请求,但内心深处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着或许能够碰碰运气。
原来,昨天黄姓男子的妻子听闻邻家妇女刚刚从这家店铺选购了一匹布料回家,不仅触感绵软舒适,售价更是低于他们所购之物。得知此事后,他家那位顿时心生不满情绪。于是乎,自己不敢出面找这老板,才逼着自家当家的过来,今日便出现了开头这一幕场景。
“婉儿小姐,我们织的布都给退了回来!”一名中年管家模样的男子匆匆进了莫家织坊的一间屋子,顾不得擦拭满头的汗水,对坐在桌子后面正在书写什么的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急冲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