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点不好——他不能当着方彦的面去琉璃宫。慕容锦觉得很烦。他动过杀了方彦的念头,但不知为什么,所有暗杀毒杀的计划全部失败了。方彦的病大好之后,他不再给陈嘉沐血,生怕方彦看见她。
但一直瞒着,并不是上策。陈嘉沐没有身体就不能吃饭,宫女看不见她,也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偷溜走了。简直就是在琉璃宫养一只猫,要么饿死了,要么逃走了,最好的情况,是她依然在琉璃宫里待着。
时间久了,总有饿死的时候。
慕容锦忍了一天,第二天就忍不下去了。他上朝下朝,路上总想起陈嘉沐的后背,腰底下一节一节的骨头,随着她的动作凸起来,再饿下去,说不定就要折断了。
像荷花茎子一样折断。
回到寝宫,他下令要搬到琉璃宫去。刚说一小会儿,方彦果然就殷切地找进来。
穿着大氅的太监,木着一张脸,脚步轻,但走得特别快。他见慕容锦,最开始是要低头的,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没名的太监,慕容锦也只是个将军。现在,慕容锦做了皇帝,方彦反倒不低头了,直直地看他,嗓子比男人都要更哑:“不行。我不同意。”
慕容锦乐了:“你算什么东西?”
“方彦,你之前能管着我,是因为我还需要陈渡。我们都需要陈渡。他活着,死了,不管什么样子,只要在这个宫里,你就还是有价值的。现在你有什么底气说你不同意?”
“真当你还是那个青俞了?除了陈筠,这宫里还有哪个人认你?”
“你……”
他还想再说,但门影影绰绰的,好像来了人。可前殿的宫女不会突然跑到这里来,更没有来人不通报的道理。
是他养的猫来了。
陈嘉沐,就像敞开的门送进来的一阵冬天的雪,穿得一身白。
她衣裳白,脸也白,一位年轻的漂亮的死了驸马的公主,被慕容锦打扮做一个寡妇。走进来,是真的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