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猎物。
在这片土地上,食草的生物再聪明伶俐,再身手敏捷,也只能作为一只猎物活着。
陈清煜很想问他,问他难道不知道那些异姓儿子的本领吗?但这问题本就是无解的。
太浅显了,以至于问出来都显得幼稚。
他本来就是送给瓦拉的一件贡品,一个质子。
今日他在这里聆听教诲,出门就必定要被那些兄弟问候。他的兄弟嫉妒他,好像他的人生是多么唾手可得的一件宝物似的,不需要任何付出,就有滔天的回报在等着他。
但是谁才是被爱的那一个?
瓦拉对他们的态度,跟陈渡对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是养蛊的好手,一个养着和自己没关系的孩子,一个养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让他们厮杀出最阴毒的那一个。
他无意做统领一国的君主。语言都不相通的国家,交于他手中,只是完成他母亲的一个遗愿,完成他父亲的一点寄托。
但这样的目的,不论说给谁,都不会得到丝毫的信任与支持。
陈清煜更想起他的【】来了。
瓦拉越是说他要断掉与柳国的联系,他就越想起陈嘉沐。他和陈嘉沐说话,不需要由一个中间人转达,更不用站在破败的土屋里。
陈嘉沐的宫殿是馨香的,他能得到拥抱,亲吻,得到无限制的爱。
使者说瓦拉是为了他好,陈清煜如贯耳旁风。他想起他和陈嘉沐之间斩不断磨不灭的——淡泊的血,浓稠的爱。
他被他的【】完全理解。陈嘉沐不会说她为了他好。
她只会纵容。
他们的黑色眼瞳会紧紧地相连。
然而这样的思念没有力量,不会千里迢迢地把他送回柳国去,更帮不了陈嘉沐分毫。
她现在正与陌生的规则对峙着。
收到信的七天里,她睡眠好像突然变差了。她本人对此无知无觉,但也明显知晓自己身体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