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煜浑身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
他身边的丫鬟,就眼睁睁看着他冲出去。身影跌跌撞撞,然而只撑了一下屋子正中摆着的桌子,就借着那股冲劲儿狠狠地挥出了拳头。
他没有站稳——当然不可能站稳,只是飞扑到男人的身上,给他毫无防备地推倒。他们两个人,跟山石一样沉重地滚下去,滚到一处,陈清煜去抢他手上的信纸,手似一只白鸟,叼住那张纸,死死地扒住他的衣领,抓到一手短硬的兽毛。
男人的反应很快。
几乎是陈清煜扑来的一瞬间,他就往后退了,但他下意识把面前的人视为一个完全不能行走的残废,要后退,但不能退得太多,反应过激了,显得他很胆小,很脆弱。
也就是犹豫那么一秒,陈清煜咬住他的耳朵了。
他拼了命地咬,听见自己颅骨里,一声清脆的软骨断裂的声响,嘴唇接触的地方,堵住了一处温泉的泉眼,汩汩流出鲜红腥甜的血。牙齿咬合处,迸出来的血,溅到他的眼睛里去了。
陈清煜只能半睁开眼睛。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是很温热,很粘稠的液体,鼻子里也呛了一些,刚要去擤,他就被人毫不犹豫地踢开。
下了死手地踢开。像要一雪前耻那样。
一瞬间,他面前的一切都变成走马灯。飞快地倒退,离去,他视野里飞来许多蜉蝣,白的,细小的,在他所见的每一个地方徘徊盘旋。
陈清煜慢慢缓了很久,后背倚着桌子的腿,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飞虫,是他要晕了。
疼痛这才袭来。
他感到很恶心,那人的一脚,几乎把他的肠子踢散了。他身前压着仿佛一个水缸那样沉重的东西,呼吸之间,肋骨和脊柱都隐隐的疼痛,一片一片的,细小的疼。
但他没有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