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一定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才会立刻表现出对她的疏远——除非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甚至是拿到开启神魔狱的戒指,都和阴九幽脱不了干系,否则他怎有办法将灵誓印记种到她的识海中去?
再进一步来说,他想利用她来达成什么目的?
她能想到的,长天一定也能想到,现在他的心中,可是充满了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屈辱和愤怒?
他那般努力地活着、那样尽心尽力地指导她一路西行,提升境界,难道都在不知不觉中按着阴九幽写好的剧本在演出?然而阴九幽智而多狡、工心计,这岂非很符合他行事的风格?
看着自己平生最大的对头在一场死局中团团乱转,为了根本不可能得到的自由而竭尽全力,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不是也能最大程度地满足他的变态欲|望呢?要知道阴九幽也活了那么久,谁知道这种万年老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惊恐地抓紧他,咬着牙道:“长天,我绝不会伤害你!你一定得相信我。”这个男人是她的动力、她的支柱,也是她在这世界上努力活下来的惟一理由。虽然他一直呆在神魔狱里,却反而更像是她与这世界沟通的最重要纽带。没有了这条纽带,她对这个世界而言,只不过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只要一想到从此失掉他的爱慕和信任,她就觉得肝胆俱裂。
她绞紧的手指几乎痉挛。他能感觉到她心里的苦痛,因为他的心尖上也是隐隐作疼,这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对他来说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只听她突然抹了一把眼泪开口,像是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对了,端木彦当时也和你一样惊讶。这说明,说明阴九幽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她哽咽着差点儿呛到自己。“我知道这听起来匪夷所思,可是我的世界里有智者说过一句话,‘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她喃喃道:“你想想,你想想,如果我是阴九幽派来的,那么杀了他的分身端木彦,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再说……”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他抬手抚在她头顶,打断了她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话语。
她清晰地明白这只手蕴含的力量,也清楚这个手势的含义,于是奇异地沉寂下去,只有泪水长流不止。
半响后,她才脆弱道:“若你不信。只管杀了我吧。”
她说的,他都清楚,他也并不认为宁小闲存心害他。这一路西行,两人都是相依为命,若说她一路上都在演戏。他是绝对不信的。可是阴九幽,那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和这人能扯上关系的人和事,他都恨不得亲手泯灭。若在上古之时,他这一记拍下,可就粉碎了她的天灵盖。
可是他看到怀中人那双被泪水洗得晶亮的眸子,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这狠手。果然被困了三万年。他原本冷硬的心已经变得这样软了么,他想到两人一起经历的磨难,想到她那些有趣的小诡计,想到她赖在他怀中撒娇的模样,想到她在他的逗弄下忘情娇吟的媚态,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
如果阴九幽连这些也能算计在内。他才算是真服了这个家伙。
看到怀里的小人儿已经转为无声抽泣,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秀发道:“我相信你。”
她的身躯一僵,眼泪流得更急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哭得太丑了。”随手放了个清洁术。在她张口欲言的时候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一点儿也不温柔。他用力吮吸她小巧的舌尖,带出自己满腹的无奈和愤懑,又用牙齿攫住她的下唇啃咬着,直到嘴里尝到甜甜的血腥味儿才肯松开。她却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抱住他的脖子激烈地回应,尖尖的十指似乎要陷入他背上的肌肉里去,樱口被堵住发出的呜呜声,撩得他心头的小火苗攒动了两下,就变成了燎原的烈火。
就像大雪夜里,两只互相取暖的狼。
等长天拣回自己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家的丫头推倒在黑石榻上。她的上身罗衫半解,青青紫紫的吻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胸口的丰盈,他正掐住她的肩膀,十指都陷入她肌肤当中,再不复原来的半点怜香惜玉。可是就算他用劲儿这样狠,她一双明眸里淌着泪,却紧紧咬着唇不哭出声来。
他早已渴她成狂,就算是逢此大变,身体上的第一反应,仍然想要与她纠缠不清。大概此时要了她,她都不会反抗吧?可是想到这里,却令他心中无端端更痛,像是有钝刀慢慢割锯。
她是这世上,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哪。他大半的怒火熊燃,却是因为阴九幽竟然敢利用她。
长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无声地闭着眼,将头靠在她的胸口上。好一会儿,听到她胸腔里传来轻轻的心跳声:扑通。
她抬起雪白的胳膊环过他,将他的头部箍在自己胸前,就这样紧紧抱住,谁也没有说话。
他深深地陷进了她胸口的柔嫩中,感觉到这具脆弱的软玉身子里居然传来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他心中闷闷的火焰慢慢地烧了个干净,也没有了刚才的急色。
“此事有些蹊跷,恐怕连阴九幽都没弄清楚其中的奥秘。”好半天他才开了口。不过他的口鼻被某物堵住,说出来的话很有几分闷闷的孩子气,令她突然想笑,“他给你种下的是灵誓印记,非同小可。”
“这是什么意思?像心盟血誓一样会令我会听命于他么?”她顿时惨白了面色。
“不是。”他沉吟道,“灵誓印记的确有约束力,但不是对你,而是对他。”
“什么意思?”他这种说话方式会急死人。
“灵誓印记的作用,是保护某人不受自己的伤害。”他慢慢道。显然也在组织语言,“阴九幽给你种下灵誓印记之后,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分身都不能用元神入侵的方式伤害到你。否则就会被这印记反噬。我和他相处过那么久,却只见过他给一个人种过灵誓印记。”
原来这灵誓印记,约束的不是别人,而是施术者——阴九幽自己。如果她和这个妖人没有深厚关系,他凭什么替她种下这种印记?难怪长天刚才那么暴怒。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半天都没有呼吸的欲|望,真想就这样憋死自己算了。
宁小闲有气无力道:“他发的哪门子疯,给自己种下这种灵誓,然后一转身忘了个干净,白搭了个分身湮灭在我的识海里?”
“不知道。”他坦荡荡地承认了。“但我们总有一天会知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某一天他真的能够控制我来对付你。你要怎么办?”
“我会让他解开控制的。”他瞄了瞄近在眼前的美景,恰似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心里虽然憋着一口火,却突然觉得很馋。忍来忍去,还是没忍住,终于一口噙住了。
“别!”她轻呼一声,“我们还在说正经事。放开,快放开!”身子一缩,赶紧伸手去推他脑袋。
“嘘,我正在做正经事。”他口齿不清,手掌轻轻抚上她光洁修长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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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内。涂尽闭关了。即使只是阴九幽的分身,对他来说也是大补,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对方留下来的魂力。另外,阴九幽的记忆过于庞大,他暂时没办法全部阅览,只能留在海脑中慢慢检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