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不辱命。”不待对方开口,鹤长老双手取出协议,这片薄薄的纸张就缓缓朝着鸠摩飞了过去,“与西北联盟已定好协议,战事自今而停。”
旁边众人都舒了一口气。但凡战争就一定会有伤亡,即使是隐流,也不想要战争。
鸠摩接过来看了两眼,心中既觉放松,又狠憋了一口气出不来,难受得很。自开战以来,她日夜辛苦督军,然而战果反而不及眼前站着的这个老货。
她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才导致今日民心背向,生生要承担荒诞无稽的骂名?
宁小闲站在人群中,怜悯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作为一宗之主并没有做错什么,普通的仙派和妖宗掌门,未必就要有治军风范、大将之才,一样能够做得很好,比如南宫真。可惜鸠摩偏偏在隐流,她的对手偏偏是鹤长老。她的刚愎小器和鹤长老的细密多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宁小闲站在长天的立场,也只会选择后者作为自己的代言人。
这一场夺位之战,和人品、和德行都无关,只与长天的选择有关。
鸠摩心不在焉道:“鹤长老辛苦了。你出发之后,宗内有人聚众闹事,已经被荆棘堂给扣了下来。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你该给本座一个交代吧?”
鹤长老来势汹汹,她亦不傻,怎会看不出来?既然早晚要撕破脸皮,何必还要再客气?
她这举动正中鹤长老下怀。那只蜮虫身上的毒素,他很是熟悉了,想来该是鸠摩自养的本命蛊。这种上古异虫奇袭之力惊人,这次谈判若未正好遇上同是用蛊大家的汨罗,鹤长老这条命还能不能保得住也未可知。既然鸠摩都他先对他动了手,并且还因此受了伤——宁小闲几乎给予蜮虫致命一击,而汨罗又使秘法硬生生切断了她和毒蜮的联系,这对她来说是两次重创。当时她在宫殿内议事,骤然肺腑震荡、心头剧痛,多亏她修为精深才强忍住一口鲜血,没有喷出来。
不过她这样硬生生忍住最是伤身,因此强撑到两刻钟后会议结束才返回庭院疗养,却已经是伤上加伤,短时间内痊愈不得。鹤长老手下闹事,她都无暇顾及。
自己在隐流中的声望水涨船高,鸠摩却身负重伤,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鹤长老怎会轻易放过?当下他惊讶道:“竟有此事!不知是何原因引起的?”
有人立刻出来,给他讲了前因后果,不过这人是鸠摩手下,自然说出来的事实偏袒自己这一方。鹤长老就望着这人冷笑道:“照你这样说来,当时两妖相斗的时候,那小妖及一干妖众亦辱及老朽名声,为何不见荆棘堂缉捕?”
他这一下子却是说得对方哑口无言,却又令人觉得狂妄自大。不过区区一个长老,如何能与门主相提并论?不过今时不同以往,他对隐流来说劳苦功高,决不会任人这样把脏水往身上泼。
鸠摩冷然道:“你要如何?”她心下清楚,这老头有备而来,决不会轻易退缩了。
“释放被捕的军团妖兵!”鹤长老将“军团”二字咬得很重,意在提醒众人,被捕的是为隐流立下汗马功劳的妖兵,“同时,交出杀害熊二的凶手。他是我老部下的亲侄儿,决不能这样死得没有交代!”此话一出,他身后众人眼中凶光闪动,显然被他煸动得心头火苗乱蹿。
换了在以往,他有好几十种方式能将这种话说得又圆满又好听,可是今晚他偏要这般生硬地说出来,让鸠摩没有选择和回旋的余地。
若是依他所言放人,鸠摩从此在宗派内可就要抬不起头来,更何况她心知肚明,熊二之死必定是鹤长老下的黑手,现在倒打一耙反过来找她要凶手,当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