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录事恭敬道:“府主事务繁忙,自镜海王府老太君寿辰后,已经连夜赶回奉天府,这次中京发卖会就不来参加了。”
汨罗当日居然能在逸清园睡着,她就知道这妖孽也有抗不住的时候。看来当一府之主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幸好她聪明地将隐流的事务都丢给琅琊和鹤长老这两个倒霉蛋了,自己才有功夫带着隐卫一路游山玩水过来。不过,汨罗居然会放过这四年一次的盛会,反而选择参加老太君的寿宴,也真是奇怪。
录事言辞恳切地又邀请了两次,她还是婉拒,他也只好作罢,并在离开前保证,只要宁小闲在中京遇到甚问题,一律可以到督务局里找他。
这名录事走了之后,七仔看宁小闲叹了一口气,不禁奇道:“你怎么啦?”
宁小闲摇了摇头道:“无事,出发吧。”当下带着众人出门了。
凡事都有利弊。数万年来,长天将整个隐流都锁在巴蛇山脉当中,这样做的好处是稳固了这支军队的基础和战力,弊端却是隐流在世俗几乎没有根基可言。就拿中京来说,宁远堂置下的产业和影响力,就远不如奉天府。她这样一路走来,看到大大小小仙派妖宗都将自己名下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日进斗金,好生羡慕啊。
她也明白,宁羽想必也是尽了全力。只是经商敛财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在农耕文明为基础的社会环境当中,赚钱还得讲究细水长流。
内城是供显贵和修仙者居住,各方面自然都比外城要好上许多。别的不提,他们脚下这一条将市场划分为东、西市的主街道“青云路”,路面宽达三十丈,可容十余辆马车并驾齐驱,地面一律以一丈见方的白莹石铺就,其色泽莹润还在汉白玉石之上,一眼看过去气势非凡。
天上居就在这青云路上,虽然也是飞檐斗拱、高屋建瓴,一派金碧辉煌,但门面却只占了四、五个店面,显然比宁小闲猜测的要小得多。不过进出这里的人络绎不绝,脸上都没有半点惊讶之色。这是因为,天上居这场中京发卖会早已声名远播,几乎前来参加的所有宾客都知道,发卖会的举办场地,其实并不在这几栋楼宇之中。
甫一进门,就有伙计热情地迎上来,从宁小闲手里验过了天上居发放的请柬之后,就到柜台取了十余面令牌,让众人挂在腰间,以作为出入的通行凭证。宁小闲注意到,他发给自己这几人的令牌是紫金色泽,形状和当初她在困龙雪山上从刘满子身上搜得的赤铜令一般无二,就是颜色不同。想来,不同颜色自有不同涵义。
这名伙计毕恭毕敬地引着一行人登堂入室,来到了后厅。这个厅堂很大,壁嵌明珠灯,光线明亮,却是全封闭式的,没有半个窗户,所有人进出都只能通过她现下走入的这一扇门。
后厅里面空空荡荡,连张椅子都没有,只有正对门的那堵墙上,孤零零地挂着一面青铜落地古镜。镜子约莫一丈高,镜面呈椭圆形,明亮如一泓秋水。她站在镜前,就看到了自己和身后人的影像,同时注意到,镜子必是有些年头了,因为青铜镜框上已经染上了些铜绿,却盖不住上头繁密复杂的纹路,不到三指宽的青铜边座上,赫然刻有二十余个她见都不曾见过的古阵法,并配有许多古朴苍拙的上古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