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物封住你的伤口,现在就开始起愈合之效。”宁小闲淡淡道,“不过这药透支了你的生命力,未来半年内你都会时常觉得气虚体乏,神怔思滞。”还有房|事无力,不过这话她说不出口。
阿吉浑不在意,冲着她和长天深深鞠躬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老四”在边上催促道:“寒喧完了,人也救了,这就快些走吧。”这矿洞非久留之地,一会儿若再来上几头蜥蜴,几头山锚,那乐子可就大发了。
一行人赶紧原路返回。得药效之助,阿吉暂时不需要人搀扶,大伙儿行进速度顿时快了许多,出了矿洞才看到,外头还躺着一头变异蜥蜴,当然也早已死去。昆老大和“老四”盯了两眼,都没看出这大家伙的致命伤在哪里,不由得对宁小闲和长天的手段更加好奇。
眼前的青铜大道笔直康庄,看起来也不像有埋伏的模样,只是身后很快又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大家知道这代表又有山锚走近,赶紧加快脚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才往来路看去。果然见到四十余只山锚已经奔到了矿洞门口,正合力将变异蜥蜴的尸体往里头拖,那乌压压的一溜儿大长腿,看得人心里直发慌。这怪物原本是它们的天敌,彼此仇怨极深,此时山锚正恨不得食其肉,一时也无暇往众人这里顾看。
有人就低声埋怨道:“这些大蚂蚁为何非要舍生忘死地挤到矿洞来,有宝么?”
既达成了暂时的协议,宁小闲也不藏私,笑道:“有宝。那矿物对山锚来说就是宝。这矿唤作云英石,质地较软,对人类来说没甚大用,但是山锚每隔十天半月若不啃食,身上的甲壳就会越来越软,再无护身之能,在这地宫无异于等死。就像人类必须食盐,否则全身无力一样。所以无论青铜大殿中有多危险,它们也必须冒险突进。”
她方才进矿洞时,也顺便瞄了几眼那里头的情况。隐流当中有不少低级妖怪要定期食用某些特定的矿物质,所以这类特质对她来说毫不稀奇。就像在地球上,亚马孙流域的许多猴子、鹦鹉平时食用的浆果当中带有微毒,同样需要定期服用特殊的粘土解除。
刚被她从蜥蜴嘴里救下来的人名为韩春林,闻言插话道:“这群山锚当真倒霉,续命的矿石居然被青铜大殿里的怪物给拦住了。”
宁小闲望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恐怕地宫里原本就是这样设计好的,这些怪物在地宫里生存已久,已经适应了几乎没有空气的环境,但不能不吃东西。你看山锚通行的甬道对变异蜥蜴来说太窄,根本过不去,如果这些蜥蜴长久捕不到山锚,估计早就饿死了,也不会繁衍至今。”
她总结道:“所以,这地宫里特意在山锚的栖息地和矿脉之间建起侧殿,也就是为了让蜥蜴能够捕猎山锚为生。同时山锚每十天进食一次云英矿石即可,蜥蜴捕到的猎物数量有限,这也有效地控制了蜥蜴族群的总数。”
这是地宫设计者有意为之?众人心里都忍不住透出一股子寒气,韩春林道:“这群大蚂蚁则是以河中的鱼鲜为生?我们穿过甬道,发现它们数量极多。”
昆老大想得更远,沉吟道:“山锚以河中送来的猎物为生,这大蜥蜴又以山锚为猎物……照此说来,后头岂非有更厉害的怪物?”
这推测一出,大伙儿齐齐咽了下口水。
长天淡淡道:“很有可能。建这地宫之人大概也想过,时日一长,再精巧的机关都会腐朽,只有两种东西能够长久地运转,守护这地宫不受外人侵入,里面的宝物不被别人拿走。其中之一就是能够繁衍不息,兴旺至今的生命。恐怕越往里面走,怪物也越发厉害。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被充作守护者之用,在地宫中自成生态。”
有人忍不住问道:“那另一种东西呢?”
“你们也该很熟悉才对,那便是诅咒或者阵法一类了。”长天知道,眼前这些凡人都修过一些天师之术,虽然不能像修仙者扩展了神念后可以看到煞气,却能隐约感觉到它的存在。源源不绝、越发浓厚的煞气,的确能够维持阵法继续运行下去。
宁小闲问出了从最开始就盘踞在心中的疑问:“这里连修仙者都进不来,否则就要被浓厚的煞气压制修为、夺走神智,你们是如何行动自如的?”
昆老大沉沉看了她一眼,有些儿不愿开口,毕竟这也是他们的底牌之一。宁小闲挑起一边黛眉,提醒他道:“约定?”
这还是同舟共济的时候,所以昆老大也抿了抿嘴,三言两语将前因后果叙了一遍。
原来他们当真是千里迢迢远来。昆老大是距此七百里外昆山人士,只听这姓就知道昆氏至少在当地曾是望族。这个家族原本坐拥良田万顷,每年收租都收到手软,的确称得上香火鼎盛,但两百多年前有族人拜入名噪一时的方士门下,随后更是将“天师”请回来小心供奉,子孙习天师之术的颇多。
可是循了天师之道的人,最后多失命于孤寡,昆家也不能例外。原本是近两千余人的大家族,传到昆老大这一代已经是家道破败、人丁凋零,唯一的亲兄弟早在十五年前就撒手人寰,临死前托孤给他,这孩子也就是阿吉。昆老大的婆娘到现在蛋也没生出一个来,所以一直将阿吉视若己出。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昆家唯二的两个男丁此刻都在地宫里了,也难怪昆老大敢这么光棍地将自己的背景交代出来。
说起来这昆老大运气也真是背,原想着到他这一代再也不从事那晦气行当,看看能不能重振昆家香火,一开始用手里积蓄买了几亩良田回来耕种,哪知道不久就赶上两年洪涝、三年大旱,田里的庄稼几乎死光;随后他又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想跑单帮做行脚商人,学人经商。哪知道这里头门道道儿也很多,他又被骗了两三次,输得毛干爪净,手里彻底没钱不说,还倒欠了一P股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