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见过探营的,没见过这般肆无忌惮探营的,因此他喝完这一声之后,轻拍身后剑匣,就有一道青光飞出,就要去取这一对男女首级。
“住手,快住手!”于兴腾被他吓出一身白毛汗,一巴掌打断了他捏的法诀。经历了新芦城的变故,他知道撼天神君不能在两军对战时出手,但战约却也没说他不能自卫……连狄师叔祖都能轻易打败的人,他们这几个去招惹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可是等他将小师弟一通大骂之后再抬首,巨石兀自孤立,那两人却已不见了。
因为这一次的邂逅,他心里变得极不踏实,总觉得有甚大事会发生。然而他不过是这部战争机器上的一个小小螺钉,或许由于师尊的关系拧在稍重要一些儿的节点上,又没有真凭实据,怎能因为自己心血来潮就去麻烦师父他老人家?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
隐奉联军被堵在天生崖前头十里处安营扎寨,安顿下来,但并没有攻打雄关的准备,反倒是广成宫大军又出要塞一次,双方战斗了一个多时辰即鸣金收兵。
比起原先在隆骨荒野上的且战且退,据着天生崖地利之便的广成宫大军终于站稳了脚跟,并且打定主意要在此消磨了。阴九幽分身秉承本尊意识,对长天亦即了解,知道这个老对手言出必行,在双方没有真正分出胜负之前一定不会退军,因此现在所做的便全是消耗战的准备。
得了地利之险,见到隐、奉联军的确不敢进攻雄关,广成宫大军的气氛也开始高扬起来。这一天傍晚于兴腾巡守墙头结束,终于到了交班时刻,最亲近的小师弟凑上来道:“师兄,去喝一杯素酒如何?”广成宫行军,也是不许饮酒的,但打完仗的人都需要纾解压力,所以素酒不在此列。这东西就是粗酿的酒,没有经过“蒸馏”工艺,只是简单的将酒糟滤除,余下浑浊的酒水放到锅里煮开,因而度数极底,修仙者饮用更是完全不醉。
眼看这一天又平安过去,他笑了下正要答应,突觉心悸。那感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拧住了他的心脏,用力绞转。于兴腾一下止住笑容,迅速转身,往城下看去。
磐钟的声响随即响起,三短一长的频繁很紧急,显然城头的巡守们也发现了底下的异常。
隐奉大军,动了。
这支队伍不知何时已经整肃完毕,开始前进。从高高的墙顶看下来,黑压压一片,像巨蛇一样由远处蜿蜒而来,令人心头压力骤生。
只过了十几息,于兴腾就看到师尊露面了,赶紧上前行礼。
对于隐、奉联军,就算旁人会放松警惕,风闻伯也决不会轻忽它。所以几乎是警钟一响,他就快速登上了墙顶,面色沉凝道:“终于要进攻了么?”
身后众门下突然恭敬地弯下腰,因为隘关处施施然走上来一名宽袍大袖的修士,面皮白晰、颌下留着美髯,正是大尊者萧寄云到了。
他摆摆手让众人免礼,望着风闻伯身边的一名黑衣人皱了皱眉,才道:“进攻即将开始?守住的把握有几成?”
风闻伯还未开口,他身边的黑衣人居然接口道:“巴蛇向来谋定而动,既是静极了两天,今次的攻击必然凶悍。尊者有所不知,没开战之前,也说不好守住的机率有多大,说不定这雄关能坚持十天半月,说不定三两天就忽尔倾塌。”这人面貌平庸,身材中等,看过一眼后都不会留下什么印象,属于从头到脚挑不出特点的人,扔在人海里也顷刻被淹没。可是现在他说起话来不急不徐,且最重要的是,他对萧寄云的态度居然是照理直言,并未像这里其他人一般显出近乎崇拜的恭敬来!
接下来更诡奇之事发生了。萧寄云居然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现在我要做什么?”
风闻伯轻咳一声:“大尊者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观战便好。就算城墙被攻破,对方想要杀入这里还要付出惨重代价。”伸后往后一指。于是萧寄云就看到墙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奔上来大批修仙者,原先摆在这里的各种器械和物资也都紧张调试,显然要准备请攻方好好喝一壶了。
萧寄云再将目光转到隐、奉联军当中:“他们又在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