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是指通常情况。宁小闲找出广成宫的绝户令,往他一指,这纸片儿就飘飘飞起,直往汨罗飞去,而后被他接在手里:“广成宫早我们一步,在方圆六七百里之内早将食物搜刮得异常干净,运去驻地当中储存起来。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若是后面这一百来万人吃不上饭,麻烦可就大了。”这个问题在短时间内未必显现,可是一旦暴露出来之后,那就是刻不容缓需要解决的大麻烦。
汨罗接过来看了两眼,伸手将白玉杯递到她面前:“确也耳闻此事,来,请用。”
放在她面前这盏茶水,细白瓷底更衬出汤色清亮,袅袅腾起的水汽送来灵茶特有的芳香。宁小闲目光一凝,不为别的,乃是这茶水的煎制之法。
时下南赡部洲主流的煮茶之法,仍是在茶汤中加入薄荷、盐、红枣、桔子甚至是葱姜来缓解其天然的涩味。宁小闲来自华夏,那里的制茶和饮茶工艺早就发展得更加先进,因此她向来只饮清茶,算是较少有的一种偏好了。然而她方才注意到汨罗却是将沸水静置一旁,等备茶完毕再行加工,此时水温已经降到了七十度左右,最适宜冲泡。并且其煎茶手法乃是先往壶中注入三分之一水量温润茶叶,随后注水至七分满,再静置十息左右才开汤奉茶。
这样煮出来的茶水,其香清正、袭人,其味甘冽、酽醇,汤水亦是清澈见底,不过这是她自己特有的习惯,身边婢女熟知她的喜好,也会这样煮茶,外人却无从了解。汨罗做完这一套规定动作,却是驾轻就熟的模样,显然也不知动手多少次了。
汨罗见她只盯着茶汤看,却不端起来饮用,不由得笑道:“赏个面子?女子当中能得我亲手奉茶的,你可是头一个。”
这话说得甚是狂傲自大,宁小闲却是露齿一笑,举起白玉杯,浅浅啜了。
果然香气隽永,齿颊留香,就是她自己来烹,也不过就是这种水准了。此时若说她不感动,那是假的。有个男人肯花功夫知其所好,并且肯花力气投其所好,那是当真用心了。
男女之间,难就难在心意二字。
不过她随即就将心头这点感动压了下去,伸手叩了叩案头:“好茶。不过府主大人今日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奉茶一杯罢?”
她方才灿然一笑,汨罗已经收在眼底,此刻端正了脸色道:“若是煮一杯茶就能博美人一笑,天天这样跑上数趟又有何妨?咳,莫恼,莫恼,我却有个好消息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