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乔得鲁立在车前,宁姑娘笑了笑:“乔大班头如此着急么?”
乔得鲁挠了挠后脑勺,赧然道:“城主大人说,哪能劳动您玉趾?这种押送犯人的粗活儿还是我来干就好。”
章师爷也知道自己报应到了,临下车前望了宁姑娘一眼,欲言又止。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安慰道:“她既是无知无觉,自然也不会感到孤苦寂寞。魃尸原本不容于世,如今她镇压煞气,造福百姓,日后天道终会论功行赏。”
章师爷喉结上下动了动,向她鞠了一躬,这才走下马车,任乔得鲁给他戴上木枷。
乔得鲁笑道:“老章,我们总算故友一场,回城的路不须你用脚走。”伸手一指,驿站边上果然停着另一辆驴车,却是商人贩货用的,车板上能装不少东西,却没有顶篷。
章师爷身上戴着的木枷,专为缉拿犯人所用,能卡住脖子和双手,令他全无反抗之力。这东西对付穷凶极恶的歹徒是好用,可自重也有二十多斤,章师爷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要他戴着木枷走几十里地回饶平城,怕是要累趴在地。因此乔得鲁此举,倒是好心。
章师爷爬上驴车,最后看向申春堂构的马车,那位女主人对他一笑,男主人双目微阖,似在养神,却是望也不望他一眼。
真是古怪,方才下车的时候,他经过黑衣人身边,竟觉得左边袖口一热,似是有甚东西钻进来了。
接着,两车辘辘而行,一车前往申春堂构,一车驶回饶平城方向,就此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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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
这是八月十五过后第三天,明月高挂天际,路上却没有行人——饶平城重新恢复宵禁,对凡人来说,这个时候就算披星戴月地赶路,也进不了城。
当然,乔得鲁有令牌在手,可以夤夜通关,无人阻拦。他“驾驾”催着毛驴快跑,回头对章师爷笑道:“你那女魃呢?”
章师爷漠不经心:“留在石洞里了,仙人们说,要她镇住大山里的煞气。”
后面无论乔得鲁唠叨了什么,章师爷再不发一语,只望着远方群山的轮廓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