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大江南部的军营里突然清出一片空地,有士兵搬了香案过来,然后点上蜡烛、先祭了三牲五常,随后人群分开,给一名长髯文士让路。
他身着鹅黄色天师袍服,衣裳上还绘着八卦相图,进来之后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坛作法。
这人先将自己带来的桃木剑用无根水清洗了三遍,又点上一点红油,以白巾轻轻擦拭,那动作仿佛捧的是价值连城的宝瓷。随后,他才喃喃念动咒诀,披头散发地舞了一阵,才自案上取了一摞符纸抛向空中。
符纸纷扬而落,他看也不看,一剑刺出,恰好就扎中了一张黄符。于是这文士收剑,朝着纸符上喷了一口酒水。
大略有嗤地一响,这符纸无火而自燃,围观众人立刻后退数步,面色紧张。
在这个尊祟鬼神的时代,这一手很了不得了。
法事既成,这文士也显出疲惫之色,扔了器具不管。余下物事自然有大头兵去收拾。
这一幕看似无稽,长天和宁小闲却都面色凝重。他们视力远超常人,在这般高空依旧不会遗漏底下的蛛丝马迹,于是立刻看出,这文士的那一番作法都是假的,不过是胡乱舞剑,甚至符纸自燃的招数也不过是添加了些磷罢了。
却有一样东西是真的:
那柄桃木剑。
这文士舞剑快而无章法,旁人目光都被剑尖吸引了,唯独天上的两人却看出,他念完诀之后,桃木剑的剑锷上就有一个印记渐渐亮起。
那淡绿色的光芒十分微弱,就如夏夜里的萤火虫,加上他舞得飞快,在光天化日之下几乎无人能够注意。
这印记是篆刻上去的,图形看起来简直像抽象派作品,只有些古怪的线条。并且作法结束以后,文士即收剑入袖,将这印记挡了去。
长天和宁小闲却是一起动容。桃木剑散逸出来的那一点点力量虽然隐蔽,于他们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