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少芬想象自己与丈夫多年恩爱俱都不存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那,那现在怎办?”
宁小闲笑道:“不怎么办,这虫还在幼年期,又被捉出来了,您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没事了。”
她的话中自有令人信服的力量,钱少芬茫然“哦”了一声,看看她,再看看长天,欲言又止。
长天向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去。
钱少芬直到他脚步声都听不见了,才转头对宁小闲道:“闲丫头,常先生他……”
宁小闲等着她的下文,不过钱少芬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将话又咽了回去。若说她原来对长天是又敬又疑,敬他的财力,疑他的身份和心思,那么现在多半已经转变为又敬又畏了,这是人类面对未知和强大时,都会产生的情绪。
宁小闲却不希望自己家人那么惧怕他,捂嘴笑道:“他也就是比旁人多知道一点儿东西罢了。”抓着舅妈的手,温言道,“舅妈,你心里若还是难受得紧,就帮我个忙吧?”
钱少芬面对她的时候,总是心怀愧疚,闻言即道:“你说!”
“帮我在舅舅面前,多给长天美言几句。”宁小闲笑嘻嘻道,“您的枕边风最厉害,比我说一千道一万都好使。”
对钱少芬来说,长天助她取出了秘虫“申屠”,于她有恩,可是这男人的背景越神秘、手段越复杂,她就越替宁小闲担忧,这一下踯躅不决,就没有立刻应允。
宁小闲知道她心肠软,软磨硬泡外加撒娇,最后还是拗得钱少芬点了头。
她想了想,突然脸上变色:“对了,少君她也带着儿子在李师……李璇那里看过病,会不会也中了他的妖法?”毕竟姐妹连心,她这里一安定下来,立刻开始担心亲妹妹了。
“李璇给小滔开的方子,都是极普通的药粉,并没有那等神奇的功效。所以小滔若是咳嗽好转,只可能是其他原因。不过首先,他一定要知道小滔的病因,才能给他对症下药。”也就是说,这姓李的知道小滔的哮喘根本就是痨病鬼作祟,却不替他驱鬼,反而给了他一剂又一剂无用的药物吞服。
钱少芬这时候对“李师”的行事方法也略知一二,忧心道:“只是他替小滔治病的办法,又有很大副作用是吧?”
“那便不知了。”宁小岁耸了耸肩,“我又不是神仙,没有亲眼所见怎能妄下结论?”
钱少芬拧了拧她的瑶鼻:“你怎么也学常先生,说话文绉绉的了?”
“近墨者黑嘛。”是呵,她在南赡部洲呆了那么多年,说话方式都越来越像那里的土著了,“话说,君姨是得罪过什么人吗?”
“她那性子,不得罪人才怪。”钱少芬嗤了一声,自己的妹妹什么脾性,她还不清楚吗?
“我指的是,有没有人对她恨之入骨?”大过年的,满县都在放鞭炮,空气中满是硝烟和硫磺的味道。烟火有驱邪之用,普通鬼物哪敢在这个时候靠近?再说舅舅家的门窗可是放了盐香灰,等闲鬼物不能进入。
综上所述,她还是觉得小滔身上那只痨病鬼被人豢养的可能性很大。背后的始作俑者不正面对付钱少君,而是将目标放在她儿子身上,这就说明两个问题:要么不方便对她动手,要么就是恨她恨到骨子里,光弄死钱少君还不能令它满意,一定要罪及骨肉,令她生不如死。
所以,钱少君到底在谁那里拉满了仇恨度?
钱少芬隐隐也觉出外甥女非吴下阿蒙,想了好久才低声道:“她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该被人这样记恨。但是若要说起来,或许真有一人恨不得她消失呢……”
宁小闲侧了侧头,听到舅妈口中说出来一个人名:“这人是谁?”
“她今年才不到三十岁,没嫁人,长得也不错,和小君的丈夫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