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那可是——”
喁喁私语淹没在宗文阅厉声喝骂中,“魔头。滚出来见我。”
宠渡行至檐下,冷眼相望。
宗文阅见他只观不言,叫嚣得愈发厉害,“本宗传承千载,贵为四方玄首、道门圣地,与你邪魔外道最是水火不容。真以为仗此魔器就能肆行无忌?有爷爷在,便容不得你这魔头恣意逞凶。”
看似义正辞严,实则慌得一批,宗文阅并非不想逃,一则事关面皮,一则没把握走脱,偏偏打又打不过,只能提声壮胆以图将心底惧意驱散一二。
想他宗文阅也抱有大腿儿,——还是很粗很壮的一条,按说不至于当下这般落魄;叵奈那位主儿实是随性了些,做事全凭喜好,根本无所谓“大局为重“,日前与他上禀今日安排时,丫的只笑而不语,来不来救场未曾给个准信儿。
狗日的。
宗文阅一边暗骂,一边诚心祈祷:祖宗唉。你可千万要来。
孰料千算万算却不知这番侃侃大言着实冠冕堂皇,竟如星火一般燎原开来,烧得院中不少弟子热血沸腾,却慑于宠渡魔威无敢吐口表露,只在暗里为宗文阅鼓劲。
“师兄好气概。”
“邪不胜正。”
“吾道必胜。”
“休教这魔头欺我辈无能。”
“总有人奈何他。”
纵无言语,但双双灼热的目光却传递着莫名的力量,无形中积聚起来赋予人底气,进一步催生出足量的胆色。
猛然间,宗文阅惧散如潮退,仿佛腰杆子也直了些,望宠渡并指呼喝:“莫说童泰与叶师弟,便是爷爷我,你也杀不了。可笑你不知爷爷什么身份,竟也敢得罪。”
宠渡依旧不应,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足以无声胜有声。
小爷不找你还自罢了,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事到如今还以为小爷跟你过家家不敢下死手?一手下败将丧家之犬,也敢妄论身份?
你什么身份?!
阎王钦点,人仙难保。
宠渡不为所动反而作势欲跳。宗文阅倒吸冷气,濒死的惧意复如潮涨般瞬时吞没身心,浑身上下唯有嘴皮子还能哆嗦,“爷爷爷、爷爷背后可是……”
——轰!!!
紧随一阵炫目华光,干天一声巨响。待适应了那光线,所有人循声定睛,得见屋顶上宛如定格的一幕,登时瞠目结舌。
上有宠渡魔刀高扬。
下有宗文阅瑟瑟抱头。
中间不知怎么隔了一缕颀长人影:左手负腰,右臂架刀,螓首高昂长发飘飘,一袭素衣上白光莹莹,某种玄奥难明的阵纹时隐时现兀自流转。
“连、连师兄?!”
“是连师兄。怎把他给忘了?”
“天可怜见。咱们还有连师兄。所谓一物降一物,如今看来,吾辈之中兴许就他能压制那魔头了。”
“不是‘兴许’,而是稳压一头。”
“为何?”
“傻呀。自己看。”
“果然邪不胜正。”
“请连师兄主持公道。”
“请连师兄主持公道。”
“请连师兄主持公道。”
不知是谁带头,“屠魔”道众山呼海啸纷纷作揖。宗文阅有了靠山,绝处逢生再无惊怖,待众人静默后躬身高呼:“请师兄率我等诛邪伏魔。”
宠渡终于有所动容,因为连续架刀的手臂丝毫无恙,旋即蹙眉与对面那双噙满笑意的眸子对望着,说了暴怒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要护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