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姜莫名有种不安。
“唉,练炁修行之中所需资粮甚多,可偏生师弟又是出生寒微,一贫如洗,法侣地财四者,可谓一样皆不沾,艰难苦困啊。”
卫令姜面无表情,道:“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我说,师姐高见。”
陈珩拱手一笑:“我可以做饵,不过——”
“得加钱?”
“得加钱。”陈珩坦然道:“权且当是卖命的血汗钱,如何?”
“……”
卫令姜斜了他一眼。
她本来不想理会这人。
只是见他唇角含笑的模样,忍不住慢慢垂下眼睛,唇角也不可觉察地微微翘了翘。
“你若是收了脸上的假笑,真心实意地笑一个,我便应了你。”卫令姜淡淡道。
“是吗?”
陈珩收了唇角的笑意,也同样神情淡淡道:
“那大家就一起死吧,看来师姐是执意想同我死在一处了?真是令人动容。”
“你——”
卫令姜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这时,屋外便再次传来一阵叩门声。
陈珩略一皱眉,挥手触了这间房门的隔音禁制,便听见门外青枝的喊叫声。
过了一会儿,见房门还是不开,那叫喊便要转成嚎丧了。
“别开!”
见陈珩静静听了一会,便要开门,卫令姜一急,死死扯住他的袖袍:“青枝那张嘴是最碎不过的,要是被她看见我们两人身处一室,那就说不清了!”
“若再任由她嚎下去,只怕会打草惊蛇。”
陈珩开口:“你我之间问心无愧,还怕她说吗?更况且,符参老祖同样也在室中,怎能算两人?”
“呃,其实我可以不算人的。”
符参老祖听见自己名字,抬起脑袋:
“我是一颗大哉延性参……”
这时。
房门已被从内打开。
拿着满满一手糖葫芦的青枝正气鼓鼓站在门外。
见得门推开,里内卫令姜还死死扯着陈珩衣袖,她脸上的神色先是惊恐,随后又转变成像是“果然这般”的了然。
“你……”
青枝话还没说完,卫令姜已一拳撂倒了她,扯着女童衣领便往自己房间匆匆走去。
“凭什么打我?!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青枝眼前霎时一黑。
等到好不容易从恍惚中缓过神来,她奋力扭过脑袋去瞪卫令姜,悲愤叫道。
“反正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还不如不说。”
卫令姜头也不回。
“老祖不跟过去吗?”
见卫令姜房门砰得一声重重关上,陈珩也掩了门户,朝茶案上的那个小小老人问道。
“万里照见符是你用,又不是她用,我跟去作甚?”
符参老祖懒洋洋道:
“方才那个青衣小胖子可聒噪的很,我才懒得同她打交道,耳朵都嫌吵!”
陈珩一笑。
他知符参老祖也不会再向自己吐露些什么,便拱了拱手,径自在蒲团上重新坐定,取出符钱开始练炁。
而几步远外的茶案上,符参老祖却也讶异。
“你小子……倒是识趣。”
这小小老人嘟囔一声,眯起眼,在茶案上用力翻了个身,便也没有了言语。
……
……
次日。
宝聚斋。
大堂内,郝庆延依旧穿着身紫衣,斜靠在座椅上,手里端着盏茶,似睡非睡的模样。
还有几个伙计手里拿着厚厚的账单,半躬着身,似在像向郝庆延请示些什么。
这是屋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郝庆延忙睁开眼,只见陈珩施施然走进入了大堂。
“管事倒是清闲,看来是贫道搅了你的雅兴了。”
郝庆延看见陈珩时,满脸都霎时堆起了笑意,他拱拱手,刚要说几句讨喜的客套话。
这时。
只见陈珩微微侧过身。
又有一个戴帷帽的窈窕女郎和一个圆滚滚的青衣女童走了进来。
“这个……什么路数?”
郝庆延心想:
“莫非今番不是销赃?而是陪着道侣家人来了,要给她们购置些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