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数息后,即便不去刻意感知,也是清晰可闻。
他纵目朝西北望去,只见一头丈许大的洁白仙鹤狼狈振着翼,鹤身上还驮着一个断了臂膀的男人,法衣都是破烂不堪。
在这亡命奔逃的一人一鹤身后,正有两道血光在紧追不舍,隔着数里之远,都能远远嗅见血光中的腥煞气息。
那白鹤背上的男子看来已是所有手段都皆使尽了,在这期间,甚至还慌不择路,自爆了一件符器。
但也于事无补,那两道血光早已有了提防,便是自爆符器也仅略阻了些功夫,离追上只是早晚的事。
“白鹤?这倒像是白鹤洞的弟子。”
陈珩再一望,只见两道血光中,分是现着一男一女的身形。
男子穿着乌云血纹大袍,浓眉深目,面容俊美非常,他腰腹间缠着一条血色大蟒,蟒首正搭在其肩头,吐着鲜红的蛇信。
女子则是一袭薄如蝉翼轻纱,两臂挽着绿锦,衣着妖冶大胆,露出圆滚肚腑和两条大腿,不过她的骨架比身边那男子还要粗壮浑厚个一倍,虎背熊腰,身躯也甚是肥大非常。
动作之间,就如一座颤巍巍的肉山,给人一股无端的压迫感。
不过这血光中的男女修士耳间都是坠着一枚血莲花,晶莹剔透,红艳欲滴,一望便知是魔道血莲宗的修士。
在这奔逃间。
那白鹤洞弟子也遥遥看见了陈珩身形,他面上惊喜的神色还未展露出,在觉察到陈珩身上气机后,就瞬得败下了脸来。
“快逃!小子傻愣着不要命了?看不见这是在杀人?!”
他将座下白鹤一拍,就猛得调转了个方位,见陈珩还是立在峰顶,又匆匆传音喝了一声。
而那血莲宗的男女修士也瞧见了陈珩、
女修冷笑了一声,将手指略搓一搓,就隐隐有些意动。
“一个练炁五层的小修士,纵是杀了他,瓷瓶中精气也不甚多,还是莫要废闲工夫了!”
男修瞥了眼女修的神色,旋即不耐烦劝了句:
“这白鹤洞的道士是练炁八层,瓷瓶中的精气必然不少,我等还是做速速炮制了他为好,孙师兄还在等着呢,莫要误了他的正事!”
“急什么?我的尸傀最近被玩怀了,床笫上正巧少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可人儿,那道人虽以面具覆了脸,但想来也长得不错,这莫非是天赐?”
女修骂了一句:“师兄,你少说些屁话!你我如今都是练炁八层,你还以为自己能向从前那般管束我吗?”
男修冷哼一声,面色不善,但还是未再开口,只是将自身血光一分,径自朝那个白鹤洞弟子逼去。
另一边。
随着距离的临近,女修脸上愈来愈欢喜,她将嘴一张,便有一颗晶莹剔透的贝珠浮出。
只是还未将贝珠向陈珩打去,忽而便有一道青虹破空飞出,瞬息闪过重重云霭,横过了数十丈的距离!
“师兄——”
惨叫声才刚响起。
便戛然而止!
血莲宗男修回过头,身躯便猛得颤了颤。
在他转身的瞬间,只见一道耀目的青虹如电光闪过,接着,便是血如涌泉——
自家师妹的头颅,像熟透的瓜果似的落了地!
“飞剑?!好快!好快!”
这一番动作宛若兔起凫举,仅在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是一颗大好人头!
男修下意识往身上一拍,逼出一道猩红焰火,护住了周身的要害,惊骇无加。
而那白鹤洞弟子也一时怔住,良久才后知后觉回过了神,犹豫着,也将座下白鹤停在空中。
这时候。
陈珩却是略一皱眉,非但没有乘胜追击,反而袖袍一挥,将青律剑往身上一收,护住了自己。
无论是男修还是白鹤洞弟子都是不解其意。
直到数十息后,云空上忽得传彻下了一声大笑,威烈洪远,如若龙吟般,慑人至极,将四野草木都震得隆隆摇撼!
“好热闹!好打斗!这般大戏,怎能够少了我袁扬圣呢?”
那声音的主人又转向陈珩,唇齿张阖间,有如两道霹雳在摩挲发响,几欲要迸出电光来:
“这莫非是中品符器?在练炁境界就能够运使中品符器的仙道修士?不差,你不差!和你斗上一场,必是有趣至极!正好合我袁扬圣以拳会友的心思!
自从道成后,我便立誓要扬名这九州四海,这才不辱没大兄当年授道的恩情!道士,你今番可是撞上了,这扬名的第一战,便要从你起始!”
“武道?”
陈珩拿眼一瞧,脸上便有一丝古怪:
“你参习的不是仙道……是牿劫天的罡煞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