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色光圈中,艾简和陈婴比肩而立,望着这惨烈的一幕。
一个目光惊惶不定。
另一个则神色平平,只是眼底偶闪过一丝无奈之色,又瞬息敛去。
“真死了,我真的杀了司马灵真,杀了玉宸派的巡照道人……”
良久的震愕无言后。
艾简踉跄后退几步,惨白着一张脸,目瞳中血丝密布,近乎呢喃一般从嘴中颤声吐出了几个字。
“如今,我已自绝于天下了……”
他复杂开口。
视线内最为显目的,便是一个高冠华服的道人倒毙在山岗下,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柄断裂的白虎法剑。
而他体壳内,赫然存有一道煞气腾腾的血影,在贪婪吞吃道人的一身血肉、元真,不将他吸食成枯骨干尸,便不肯罢休。
那高冠华服道人。
正是玉宸派此番负责南域道脉校考的巡照道人——司马灵真!
至于血影……
艾简忽得打了个寒颤,看向陈婴。
此时,陈婴原本左眼中那道凶戾滔天的血影,已脱离了封阵,不见行踪。
他眼底眸光晦暗莫名。
如是食人的野兽在饱腹后,所展露出的欢欣之色。
又似是一种下定了决意的无奈,回头不能……
“怎么,艾兄你而今后悔了?”
察觉到艾简的目光,陈婴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
“不是司马灵真这蠢物故意折辱你,还提及了王述和你的恩师,才惹得你怒急攻心,求我出手,杀了这蠢货?
仔细想来,这倒也并不奇怪,无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他司马灵真如今是谢常手下的得力大将,而谢常要想晋升为玉宸派的真传弟子,自然是需要派中长老助力的,那同你师门有深仇的谷昭,想必就是谢常的拉拢对象。”
“……而我如今被流放到南域,在门中毫无根基,司马灵真折辱我,非仅不会有麻烦,相反若是传至了玉宸派,还会让谷昭那头老狗欢心,更家投向谢常麾下。”
艾简惨白着脸,一字一句道:
“司马灵真与我乃是同辈中人,又同是世族出身,纵然上虞艾氏知晓了,也不会过分替我出头,对吗?”
“都说艾兄你是个无智莽夫,看来还是有些脑子的,但也并不多呵。”
陈婴笑了一声,又拍手叹道:
“只可惜,这次斩杀司马灵真,却是害惨了侯温,他自入你门派后,可是一言都不曾发。
偏生却因司马灵真这蠢物,也害得他被我放出的血魔吸空了半身精血,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只盼这次受创,勿要伤损他的道基才是,不然陈某可真是夜不能寐,抱愧难安了。”
“不对!”
艾简突得一声暴喝,打断陈婴:“我纵是再怒火攻心,也绝不至于请你出手,把司马灵真给杀了!是你!陈婴!是你!”
他将银目剑握在手,上前,目眦欲裂:
“是你用幻魔的大术乱了我的心神!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在这般杀气腾腾的逼视下,陈婴只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
半晌的挣扎犹豫后。
艾简还是缓缓敛了一身犀利锋锐的剑意,颓然弃剑。
莫说他如今敌不过陈婴这道灵身。
而纵然杀了。
只怕也无事无补……
司马灵真死在了他的玄真派,传出去,必会惹得堂庭司马氏和谢常震怒。
他除非躲进上虞艾氏,否则这条命,绝然是保不住的。
而自生父死后。
他便已同族中决裂……
与其那般苟延残喘似的偷生,艾简宁愿痛痛快快去死!
“看来是想清楚了?除我之外,这九州四海只怕难有你的容身之处了,放心罢,不过区区两个玉宸派的弟子罢了,又不是真传,我还应付的过来。”
陈婴见状一笑:
“当年我父可是将八派六宗近乎惹了个遍,而今不也还是活的好好的吗?”
艾简脸色难看:“人都已杀了,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吗?消息若是传去玉宸派,定会惹得谢常大怒!”
“不急,我也想走啊,只是有人尚未杀得尽兴,不愿意离去。”
陈婴无奈摇头,伸手指向在吞食司马灵真尸身的那道血影:
“这畜牲失控了。”
“你在说什么?!”艾简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