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现在还远未是山穷水尽的时候。
世族之间相互联姻是常事。
即便乔鼎投向玉宸派的立场甚是坚决,但也还是有不少世族的姻亲,且他交游广阔,故旧门生也从来不少。
真要寻个托庇之所的话,绝不至于是寻不到……
但在生死大事面前。
乔蕤不信,也不敢去信那些人……
这时。
她察觉到陈珩在盯着自己,心中虽是忐忑,但还是绷着小脸,回望过去。
主座处的那人靠在椅上,目若幽火,眉宇清正。
一身白衣正如窗外的暮雨般,凄清孤冷,无端让人联想到寒潭鹤影,溶溶冷月。
“好。”
片刻之后。
斗室之中,陈珩静静望她,忽得笑了笑,声音平静:
“既你信我,不嫌我修为低弱,那我便尽我全力,护你月余!若你的家眷能赶在流火宏化洞天开启前接你,自然再好不过,若要稍晚……”
“我愿随师兄一起去洞天里!”
“我身上的麻烦可不小。”
陈珩摇头。
“总不会比现在更坏了,师兄……我虽功行不深,但放风守门,端茶送水之事,还是做得的。”
她苦笑:
“请恕乔蕤厚颜无礼了!”
同时,廊道上的小簟也拜倒在地,一言不发。
“若一切顺遂,真能够如意进入到洞天里,这小子同那些世族中人可是有少不了一场恶战,你切勿将之当做小事,以免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遁界梭在旁提点一句。
见乔蕤闻言又欲道谢,陈珩摇头,伸手止住她。
“我助你,也并非是为了你,只是因金鼓洞的那位乔真君罢,你并不欠我什么,也无需似这般来道谢。”
“师兄?”
陈珩从袖中取出一串钥匙,递过:“这段时日,你便暂且住在北厢房罢,我可施术遮去你身上的气机,让你与凡人无异,不过这是否能欺瞒过那几位真人,便要看天意了。”
乔蕤怔了怔,犹豫接过钥匙,似听出了陈珩有送客意思,连忙颔首告辞。
不过未走出几步,还没离开正厅,身后,又有声音响起:
“乔师妹,且等等。”
“……”
遁界梭将肩一耸,似猜得了什么,便笑着先行出了正厅,对着一旁有些懵懂的女侍唤了声,道:
“走罢,走罢!此间院落虽然不大,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北厢房那处并无人居住,这几日下来,只怕是落了不少灰尘,既然要在那居住,便先行洒扫一二罢,老夫领你,让老夫领你去!”
“可,钥匙,钥……”
小簟还未回过神来,便被遁界梭笑眯眯,唤着走远了。
在离去前。
遁界梭还特意将手一挥,“砰”得一声,把门反手关上。
“……”
短短几息。
屋内已是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乔蕤这时莫名有些心慌,四壁幽静,霎时暗了不少。
只有那盏不甚明亮的油烛摇曳出迷离的光影,像泼墨也似,在斗室中挥洒。
“师,师兄?”
她听到脚步声响起,一惊,微微握紧双手道:
“你——”
话音未完。
忽有耳畔有劲风响起,非仅是门户被震得大大向外敞开,连四面的雕花木窗子,也是分开。
眼前视野骤然一明。
而冷风夹着寒雨吹进,再无什么阻隔,也让乔蕤肩膀一缩,微微打了个寒颤。
“前辈心思古怪,许是人老了,脑子也变得不甚清明。方才失礼之处,还望乔师妹勿要怪罪。”
乔蕤这时忽觉眼前微暗,然后便有一物递了过来。
陈珩接着开口:
“我并无他意,只是欲将此物交予乔师妹,做护身之用。”
而那递来之物,赫然是一张裁剪成小剑状的泛黄符纸,约莫寸许长短,拿在手中轻轻飘飘……
“渊虚伏魔剑箓?”
乔蕤眸子微微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