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灵,你有所不知,陈珩与陈象先毕竟身份不同,那位神王会让陈象先监国,但这虚皇天的大位,若无意外的话,却还轮不到我的徒儿来坐。”
“身份不同?”
威灵沉吟片刻,若有所思:
“师兄的意思是?”
“总而言之,不必多想什么了……今遭不过是爷爷特意来看看孙儿罢,你我安心弈棋便是了。”
通烜嘿了一声,目光一转,似与一道悠长深邃的目光隔空对上。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意有所指道:
“该是我通烜的徒弟,却还无人能抢走!”
而与此同时,长离岛。
那囊括苍虚,统御天地的大光明似仅是现出了刹那功夫,便倏尔敛去。
短促到只令人疑心方才那一幕是自己脑中臆想。
非仅咫尺距离间的一班力士道兵茫然无知。
便连这宵明大泽内潜修的上真长老们,也都未察得什么端倪。
而有法力可以探察的大德也是知晓前因后果,自不会打搅此幕,只心下一笑,便也不多在意。
这时再抬眼看去,只见殿中空处,不知何时,竟已是多出了一个长身伟岸的白发老者。
他头束赤精玉冠,身着一袭御紫度炎衮龙服,腰带流金火印。
身周有丹青绿三素之气盘旋回绕,氤氲成云,上乘自然之和,下治五土之灵。
其光如飞景之罗朝日,其明如朗月之照幽城——
他仅是立身在原地不动,便也好似是在端坐在了宇宙天轴内。
自身便是众生天地的中央,万神都要对他顶礼膜拜,供奉祈祷!
看到他,陈珩便如若是看到了浩渺无垠的天,高高在上,深不可测,濛鸿,混沌,道妙,明耀,威被无垠!
天包水,水承地,地载万物,包含遍覆……
在看得白发老者出现的刹时,陈羽便不由自主,重重一头拜倒在地,将地下铭刻了禁制的玄砖都磕出了一条深深裂缝来。
此时陈羽紧咬牙关,却仍是止不住打颤,冷汗涔涔而下,很快便湿透了里袍。
先前的跋扈狂傲之态悉数不见,唯是震怖而已。
“小臣见过至尊。”
陈玉甫恭恭敬敬俯身施礼,一丝不苟。
陈珩见状略略一想,也是郑重打了个稽首,道:
“后学陈珩,见过前辈。”
“前辈?”
而陈裕并不理会一旁汗如雨下的陈羽,对陈玉甫也仅略一颔首,没什么表示。
只是听得这称呼时候,他才目光一转,看向陈珩。
“你便是陈珩了。”
他淡淡开口。
……
……
此时的长离岛殿中,被一股压抑僵凝的气氛所笼,令陈玉甫也是不免心惊,有些紧张起来。
陈裕双眸幽深难测,不带有一分感情,好似高缈辽远的太虚,可以容纳一切,叫人望而生畏。
在这双苍眸的凝视之下,陈珩只觉自己的一应情绪心思都是无处遁形,要被统统看穿。
而此时陈裕视野当中。
他看得是陈珩,却也不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陈珩……
这一刹那,岁月光阴在他眼前逆流倒转。
整片天地都恍惚是变作幽幽暗暗的一片,无光无象,无音无声,无宗无祖,如若鸡子形状,混沌玄黄
隅阳国斗法、四院争魁、东海围杀、龙宫选婿、拜入下院长嬴、地渊金鼓洞、浮玉泊除魔、玄真派水牢……
种种光影纵掠浮动,叫人眼花缭乱。
于一霎之间。
便是数年数月的时光转瞬飞逝不见,若东流之水……
而最终,这种种画面都是定格在一间屋舍中。
一个妇人刚刚完成分娩,几个年老的产婆围着一个幼小婴儿,正用手轻拍其背,想令他哭出声音来。
在看得此处时候,陈裕视线忽微微一凝,画面便倏尔定格在了这一瞬,久久不动。
直过得半晌之后,他才散了神通。
眼前天地于是又重回清朗之貌,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不是夺舍,也非有意托生,这天数大势运转,倒也是玄妙莫测……”
陈裕眸光微敛,心下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