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尔德迈斯重新动手收拾牌,却又被闻秋乐打断了。闻秋乐还想再摆一局。
“你想干吗?”齐尔德迈斯惊讶地问,“我给你算了命。你没给我算出来。还有什么可算的?”
“我要给他算算命。”
“给谁?索恩?你又看不懂!”
“洗牌!”闻秋乐坚持。
齐尔德迈斯于是洗好牌,闻秋乐抽出九张,铺开。接着,他翻开第一张:“IIII.皇帝”。牌面画着一个帝王模样的人坐在野外一处宝座之上,头戴帝王惯会戴的王冠,手拿帝王惯会拿的宝杖。齐尔德迈斯往前凑了凑,仔细端详。
“怎么了?”闻秋乐问。
“这张牌我似乎没画好,之前我还没发觉。墨笔勾边勾得太差,线条太粗,弄得一团糊涂,这皇帝的头发跟袍子都成黑色的了。不知谁还在画着鹰的这块地方抹了个脏手印。皇帝原本要比这个岁数大,我把他画成个小伙子了。您要不要给解说解说?”
“不。”闻秋乐答道,随即下巴一伸,一副不屑的神情,支使齐尔德迈斯翻下一张牌。
“IIII.皇帝”。
一时间二人都没说话。
“这不可能。”齐尔德迈斯说,“这副牌里可没有两张‘皇帝’,肯定没有。”
然而,眼前这张牌上的王者看着比前面那张要年轻得多,似乎性子也刚烈得多。他一头乌发,一身黑袍,头顶的王冠也化作一道细细的、浅色的金属箍。牌上再看不出什么手印,原本绘在角落的大鸟已经彻底变黑,摆脱了飞鹰的模样,身形变得更具英伦情调——它化作了一只渡鸦。
齐尔德迈斯翻开第三张牌,“IIII.皇帝”;第四张,还是“IIII.皇帝”。翻到第五张的时候,牌面上的编号和名称一齐消失,图画却还在:一位黑发的青年王者,脚边傲立一只黑色大鸟。齐尔德迈斯把牌一一翻开,连抽剩下的牌也一一细看。情急之下,他手拿捏不稳,纸牌竟一下子飞得四处皆是。“黑国王”将齐尔德迈斯团团围住,在冰冷、晦暗的空气中飞旋。每张牌上都是同样的身影,定定地投来同样淡然、不为所动的目光。
“看吧!”闻秋乐静静地说,“你去把这告诉汉诺威广场的巫师!这就是他的过去、现在跟将来!”
等齐尔德迈斯回到汉诺威广场,把一切都讲给索恩先生听的时候——不说咱们也知道——索先生自是相当气愤。闻秋乐他毫不悔改、公然抗旨不遵,已够撮火;他声称自己有本书,而索先生连看都看不成,这便是火上浇油;他还假借替索先生算命,搬出“黑国王”的图画威胁索先生——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耍你呢!”索恩先生忿忿然道,“他把你的牌藏起来,换上一副他自己的。我真想不到你还这么信他!”
“说得没错。”拉塞尔斯先生说道,两眼冷冷盯住齐尔德迈斯。
“哦,没错,那闻秋乐也就是变变戏法。”德罗莱特附和着,“可就算变戏法,我要是能亲眼见见就好了。我对闻秋乐的兴趣,比谁也不低。齐尔德迈斯先生,您要是早告诉我您要去见他该多好,我就跟您一道去了。”
齐尔德迈斯没答理拉德二位,直接冲索恩先生发了话:“就算他有变这个戏法的本事——我根本不可能容他——他当时怎会知道我身上还有这么一副马赛塔罗?这事儿您都不知道,他又怎会知道?”
“嘿,我不知道你才高兴呢!拿纸牌算命——我就恨这一套!哦,这事儿打一开始就没办好!”
“那巫师说他有本书,这书有用没有?”拉塞尔斯问道。
“哦,是啊,”索先生说,“那奇怪的预言。我敢说他是一派胡言,不过里面倒是有那么几个字眼,能看出确实年代久远。书嘛,我想最好还是我亲自看一下。”
“听见了吗,齐尔德迈斯?”拉塞尔斯问他。
“我不知道闻秋乐把书藏哪儿了。”
“那我们就劝你赶紧打听去。”
齐尔德迈斯于是派人跟踪闻秋乐,最先发现的——同时也是最出乎意料的消息是:闻秋乐竟然讨过老婆——不仅讨过老婆,他比一般人讨的老婆还多,总计五位,散居伦敦各教区及周边村镇。闻秋乐这五个老婆年龄最大的四十五,最小的十五,各自都不知他人的存在。齐尔德迈斯费尽心机,挨个儿见了她们一回。对其中两个,他还是扮成帽商;再见第三个的时候,他又变作税务官员;为了蒙住第四个,他得装成醉醺醺的赌棍;最后,他告诉第五个,虽然他表面上是汉诺威广场索恩先生的仆人,私底下也是个魔法师。这五个老婆里有两个打算劫他的钱,一个声称只要他肯替她出酒钱,想知道什么她就说什么,另一个想让他陪她一起参加循道宗祈祷会;而最后一个的反应颇是出人意料——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