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威灵顿勋爵现在何处,”他对杰里米·约翰斯道,“你觉得那帮人里有谁会晓得吗?”他带着些许好奇,向广场尽头一处未完工的大拱门望去。这拱门格外有军事机关的派头,若说威灵顿现在就在门后面某个地方,他也不会太奇怪。
“可现在是夜里两点钟,先生,”杰里米说道,“勋爵大人一定在休息。”
“哦,你这么以为?整个欧洲的命运都捏在他手心儿里,他还休息?不过我想也许你说得没错。”
阿什福德只好勉强承认,眼下最好还是先找家旅馆住下,明天上午再去找威灵顿勋爵。
之前有人向他们推荐一间位于鞋匠街的旅馆,开这间旅馆的普利多先生是康沃尔郡人。普先生的住客几乎都是英国军官,不是刚从英格兰回到葡萄牙,就是准备离岗休假在这里等船。普先生尽己所能让军官们感觉宾至如归,结果却不如人意。他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葡萄牙本地特色总还是千方百计闯进来,引起客人们的注意。就算旅馆内的壁纸和家具最初都是从伦敦原封运来的,经葡萄牙的烈日一晒五年,也都变得格外葡式。就算普先生亲自指点后厨准备英式餐饮,可人家厨子是本地人,做出的菜若是按客人的标准还是撒多了胡椒、放多了油。就连客人们的靴子,一经本地擦鞋小孩儿涂抹,也隐约染上些本地气质。
第二天上午,阿什福德起得挺晚。他叫了一客丰盛的早饭,吃罢便在附近溜达了一个多钟头。里斯本这座城市看来有不少广场市集、典雅建筑,而雕塑、戏院、商铺也多的是。见这情形,他猜想打仗大概也没那么可怕。
回到旅馆,他看见四五位英国军官正聚在门廊里,争相说着什么。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他走上前去,为自己插话道了歉,随后自我介绍一番,并问在里斯本哪里能找到威灵顿勋爵。
这几位军官回头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就好像都觉得这问题问得不对,可阿什福德不懂哪里不对。“威灵顿勋爵这会儿不在里斯本。”其中一位蓝制服、白靴裤的骠骑兵答道。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阿什福德问。
“回来?”那位军官道,“几个礼拜够呛——我看得几个月,也可能根本不会再回这儿来了。”
“那我该上哪儿找他呢?”
“老天!”军官叹道,“他在哪儿都有可能。”
“您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吗?”阿什福德问。
那位军官看着他,毫不同情。“威灵顿大人不在任何地方停留,”他说,“哪儿需要他,他就去哪儿。何况,”他为了让阿什福德更明白点儿,又补了一句,“哪儿都需要威灵顿大人。”
另一位身着鲜红制服、上衣缀了不少银穗子的军官发了话,声音友善得多:“威灵顿大人在线上。”
“在线上?”阿什福德问。
“是的。”
可惜,这答案到了阿什福德耳朵里,并不像军官们以为的那样明确、有效。阿什福德心想,自己的无知算是显摆够了,继续打听消息的愿望烟消云散。
“威灵顿大人在线上。”这话真是匪夷所思,要是阿什福德非得做个判断,他宁愿相信“在线上”是句俗话,表示人喝多了。
他进了旅馆,让门房去找杰里米·约翰斯。若一定要在英军面前出丑,他想还是让杰里米去的好。
“啊,你在这儿呢!”杰里米一来,他便说,“去找个士兵或者军官问问,上哪儿才能找到威灵顿勋爵。”
“好的,先生。不过您难道不想亲自问问他们?”
“不太可能,我还有法术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