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干吗?”
“这样我好看看你。我三年都没看过你了,心里真亏得慌。我现在得把这亏空补上。”
她坐了不一会儿,就扑哧笑出来:“埃文,你这么盯着我看,我脸上可绷不住。按你这速度,半个小时就能把亏空补全了。不是我扫你的兴,你过去也不怎么经常看我,你总是一头扎在灰扑扑的旧 书里面。”
“这么说可不对。我都忘了你是这么爱争的。快把纸递给我,我得记你一笔。”
“就不给。”阿拉贝拉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刚睁眼的时候心里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我以为我得赶紧起床、刮脸、吃早饭,免得别人的跟班儿把热水、面包全拿完。随后我反应过来,家里所有的仆人都是我的,所有的热水都是我的,所有面包也都是我的。我觉得我从来就没这么幸福过。”
“你在西班牙就没过一天舒服日子?”
“打仗的时候,人不是舒服得像王子,就是落魄得像乞丐。我亲眼见过威灵顿勋爵——我得称他为阁下了(11)——枕块石头睡在树下。我也见过乞丐盗贼睡在宫殿卧房的羽绒床垫上。打起仗来,什么都乱了。”
“那,你可别觉得在伦敦生活闷得慌。满头生着大蓟白毛的先生说过,尝过战争的滋味,就会觉得家庭生活寡淡无味。”
“哈!才不会!什么都干干净净的,就像现在这样,我还能挑理?自己的书、自己的东西,伸手就能拿到;自己的老婆,抬头就能看到,我还不满意?他到底……谁说这话来着?生着什么头发的先生?”
“像大蓟白毛一样。我以为你肯定知道我说的这个人。他跟沃特爵士和坡夫人住一块儿——他是不是总住那儿我不太清楚,至少我去的时候,他都在。”
阿什福德皱了皱眉:“我不认识这么个人。他叫什么?”
阿拉贝拉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是沃特爵士或是坡夫人哪家的亲戚。真是怪了,我怎么就一直没问人家叫什么呢。我跟他聊过,哦,得有个把钟头了!”
“真的?这事儿我可不见得赞成。这人长得精神吗?”
“哦,精神,非常精神!真是怪了,我怎么还不知道人家名字!他特别会逗人开心,跟平日里遇见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你们俩都聊什么了?”
“哦,什么都聊!不过每次分别的时候,他都要送我礼物。上礼拜一他说要从孟加拉给我带只老虎;礼拜三打算把那不勒斯王后请来——因为据他说我们俩特别像,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礼拜五又想派人给我送来一棵音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