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韩松年继续道:“一群脑子都被狗吃了的东西,新帝若是真敢做这些事情,不要说咱们勋贵门庭了,就算是江湖上那些豪强,门派,帮会,世家,大商的各地官员都会跟他过不去,到时候大商便要亡天下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敢吗?”
话虽然说的不客气,道理却是这么个道理。大家听完之后,都齐齐的松了口气。
“依韩家主之见……”陈东明皱眉道:“这些事情新帝不是不明白,但他敢在大典之上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韩老五轻笑道:“收拢民心呗,还能为什么?先帝仁政太胜,天下百姓归心。做出那些逆反大势的事情新帝是不敢的,若再不说几句漂亮话,他怎么能让天下人,特别是那些愚夫愚妇们觉得他是明君呢?”
陈东明又问道:“他此时已然说出这般朗言大话,若是过后未能实现,岂不是民心尽失?百姓们还不得恨死他?”
“百姓,呵,就是一群愚民,他们懂什么?先用一些霹雳手段,杀上几十家勋家,比如,哼哼,昨夜参与夺位的各位。当个开门红,百姓们便会拍手叫好。这样一来至少能哄骗那群愚民十来年,十来年过后,他再演一出戏,拿一些官员的脑袋出来,百姓们又觉得他是个好皇帝。”
“再过十来年,他便开始颁布一些似是而非,看似与民息休的政策,便如先帝那般,又能哄骗那些愚民好几年,间或再提携几个为官清廉者,粉饰一下太平,让那些愚民们觉得,自己虽然过得苦,但好日子终归会轮到自己的。如此一来,他在位其间,便可天下太平。各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唯独参与夺位的那些家伙则面色惨白。
陈东明道:“四姓家为我勋贵之首,韩家主这些话确是有理,我等自然是信的,但却不知,接下来我等应该如何行事?是不是应该约束家中人等收敛一些?”
“稳着,刀不家身,为以所动。”韩松年微微叹息道:“勋贵家同气连枝,但有人既然为了眼前的利益参与了夺位,那便牺牲他们,让新帝开开心也是好的,如此一来还能让勋贵更强团结。陈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东明脸色微微一僵,强笑道:“是这个道理。”
韩松年不再理他们,转目看向高台上,那听着百姓欢呼,从容,自信,微笑的新武皇帝,眉头却暗暗皱了起来。
刚才那些说词,只不过是他觉得最理想,也最合乎情理的状态罢了。但心底却隐隐生出了不安,这种不安可以说很轻微,但就是散不开。
轻轻呼了口气,暗道:“应该给岳家小子去封信了……”
……
东华门广场,百姓们齐齐高叫,玄衣们跟着声潮呐喊,热血激涌,人声鼎沸。
新武皇帝足足听了半晌,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太过响亮,只是一个简单的“信”字,经久不息之下便让他觉得全身都在发麻,心情激荡异常。他知道,前路很坎坷,要走的这一条路必定是十分艰难的,甚至可能是死路,然而,大商已经无路可退了。
不是生,就是死。自父皇病倒之后,这些年来他以监国太子的身份处理国政,已经将这个国家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清楚明白,大商积弊太久,若不下一记猛药,亡天下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