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抬手,挥袖,阻止了墨羽那一声长啸传出院子,随即消失在庭院中。
“我错了,”墨羽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不让付将军回来是为了激起军队的愤怒,以此来应对白家接下来有可能的南下,没想到啊,没想到却是我错了。”
“付叔,你一生为公,却没想到,连死亡,也是为公吧?你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性命,两万将士的性命,都被拿上了谈判桌吧?”墨羽摇了摇酒囊,大声的咳嗽,咳嗽中将酒散在了地上,待到直起身,却是正对北方。
“将士流血牺牲,却有人坐于桌前,将牺牲视为应当,于是便可以毫不犹豫的去牺牲了。真是好的牺牲啊,用两万士兵那微不足道的性命换取谈判桌上的利益,还洋洋自得似乎自己是守护了大夏疆土的大功臣,真是好啊。”
抖抖手,发现酒囊已经空了,随手扔出恰好挂在一处树梢上。
“这般绝妙的牺牲,我还真是算不到啊。”
“算不到啊!”
次日,朝堂之上。
武将皆肃然,文官尽戚戚。
长安城禁军将军,长安巡察司司长站在台下,两股战战。
奏章被扔在阶下,坐在高处那人的眼睛一圈一圈的剐着站在殿内的诸位大臣。
文官的站序有些奇怪,似乎好几个位置少了人。
就在昨日,大夏二五六六年的最后一天,站在那个位置的文官们沉稳的接受了台上那人的封赏,升官赏爵,一边和同僚说着有愧有愧,一边跪下谢圣上恩典,真是得意的没边了。
而今日,这里已经没有人站着了。
千辛万苦爬上去的位置啊,这就不站了。
“天子脚下。哼,都说是这里是天子脚下,这里是太平长安,朕昨日封地官,却莫名其妙的没有活到今天。”夏皇站在高台之上冷冷的望向众人,“这就是你们给朕的太平长安?这就是你们给百姓的太平长安?这里是长安,长安!一夜之间,朕昨日封赏的臣子都身首异处,你们要朕怎么去和天下百姓说,朕,夏皇,护尔等周全?”
“啊?”猛地掀翻案几,案几在台阶上滚了几滚,“你们说!要朕如何去和列祖列宗交代?你们真的要逼得朕自绝于此吗?商在无定河打了朕一耳刮子,周又打了一下,接着是那偏远的百族,怎么,在长安,朕还要挨上那么几下不成?等朕归天之时要怎么记录朕的生平!”
“先丢百族重地,而后无定河畔损百万大军,良将数员,逢南北之敌夹击,失六城一将。真是丰功伟绩让朕死能瞑目。”
台下群臣跪倒:“臣惶恐。”
“朕不要你们惶恐,朕要你们拿出个办法。别又是什么,交给儒家交给墨家,交给燕家或者是交给清虚观,朕,听腻了!”
台下一阵肃穆,气氛压抑的可怕,终于,有一文官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先是鞠躬,而后叩拜,再说祝词。
“圣上,臣以为,周的胃口并不是很大,在侵占我大夏六城之后,我大夏仍未有所有效抵抗,其还是停下了步伐,是故,是故臣以为,可以先以无定河为重,我大夏同商乃世仇,反观夏周之间,和睦千载……嗯,臣驽钝,臣有罪,臣……”
“够了。”夏皇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那把椅子上,手敲着椅背,“无定河之战,不可不重视。只是,有方爱卿在无定河,朕还算放心。这周,周,是谁给了他们入侵我大夏的胆子?还和睦千载,六座大城尽数改换旗帜的和睦,呵,有趣,是不是哪天长安的旗子也换了,就叫刎颈之交了?”
“臣死罪。”
“朕说够了,上朝是为了议事的,不是让尔等一个个惶恐驽钝死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