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为了告诉我,他觉得墨羽未死?
她的思绪有些乱,一时想不明了林涵的意图。
只怕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在这段话之间,她脸色变了两次,一次是提到墨羽,一次是提到白家。
林涵眨眨眼,吐一口浊气:“白将军,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玉皓扬头,轻甩青丝,道一句:“不当讲。”
林涵正欲开口的话被封到了嘴中,半张着嘴好像是被塞了一个透明的鸭蛋。
白玉皓轻笑一声:“说吧说吧。”
林涵不敢再说什么客套话,道:“这天下是周是夏是商,区别何在?”
亏得此时街上无人,否则此话一出明天林涵就得交出顶上人头。
若此时在林涵身边的是别人,早就怒斥他“其心可诛”了,可林涵说完话后便是那么微笑着看向白玉皓,不急不忙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回答。
白玉皓没有回答。
“夏以分封治天下,有人奉义尊墨,有人称礼称儒,各世家千年各为显学,由百姓选择,自然选择的也是最适合百姓的,因此,大夏最强;周以法立过,二十八省七城三十六人,千年互相牵制,因此,大周最为理智;而我大商又另是一番风光。从这一方面来说,夏商周确有不同,但如今征战不休的目的却是什么?为了证明自己的治国是正确的?还是说为了——统治者的姓?”
“林将军……”
“白将军,你说的对,这些话不当讲。但我们是军人,不是治国所用的机器,我们应该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你不是问过我对墨羽的观感吗?我从未视他为敌,连片刻也没有,因为我们都不是为了一家之利而战……”
他深吸一口气,清晨的微光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边:“此番乱的是大夏?的确,乱的是大夏,但乱的何尝不是我们人类。我们自诩局外人在大商安安稳稳的看着大夏如何如何,却焉知此时之蛮族不是这么看我们人类的?”
白玉皓扭过头,看旁边的少年。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家伙,他信奉正义,在大周境内只要他所过的地方,但有不义之事发生,无论那人是谁他都非要质疑一番。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冷血的家伙,对于部下伤亡的关心似乎仅是出于责任,就连行侠仗义也是因为他的对正义的坚持,他甚至连面具下的表情都不会变,永远是谦和的微笑。
她对那些在与墨羽对阵时葬身的士兵始终无法释怀,而林涵却能似没事人一般告诉自己‘从未视他为敌’。人命在他心中似乎有点太无足轻重了。而今天,就是这个家伙,他站在阳光下,逆着光质疑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而战,又是为何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