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数次齐射后,蛮人车垒那边不断传来车垒被轰开的巨响,还夹杂着许多惨叫和惊慌的呼叫,在弩砲这种利器面前,蛮族自以为得意的车垒已经不值一提。
他对弩砲的实战效果十分满意,虽然精确度还有待提高,军中能操纵弩砲的人才稀缺,这玩意可比弩机什么的操作多了,但好在对墨家子弟而言难度不大。更幸好敌人的车垒连绵百步,极其显眼,就算打偏,也是殃及旁边的蛮族。
与麦斯尼祈求的不同,墨家放在地下封存许久的弩砲非但可以转移到另一处安置,并且还有自由转动的基座,能在原地自由转动方向,将死亡的抛射指向任何两百步内的目标!
它的核心是粗壮的扭力弹簧组,每个弹簧组带动一只弩臂,弩臂末端连接弓弦,弓弦正中是容纳抛射物的编制网袋。横梁上侧带着燕尾长槽,一个带长导轨的滑块可以沿着长槽前后滑动,滑块的后断装着一套精巧的击发机构。工匠们可以方便的锁定和释放弓弦,横梁的末端装有绞盘,使用者可以通过扳动手柄,或者拖曳绳索使滑块移动。
利用地势较高的河岸俯瞰敌人的战阵布局,确认射击目标,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敌方掩体车垒抛射密集的弹丸,将其摧毁!这就是他们的战法,足以让这时代战争方式发生剧烈变化的战术!
何况谁告诉他们,弩砲能攻击的,只有敌军车垒……
……
在弩砲连续轰击正面蛮族车垒数次后,前排的士兵们用肉眼都能看到车垒处的惨状——车舆四分五裂,里面的蛮族一片慌乱,从里面射出的箭矢渐渐少了,直至停止。
“也就是说,只射了四次,弩砲便让蛮族一座车垒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这虽然是弩砲初次上阵吓呆了敌人,可其可怕的攻击力也可见一斑。
苏玉摇头笑道:“真是野战利器,虽然一次性造成的杀伤不多,但这场战争里,它将是蛮族的噩梦。”
随即他想到大夏和大商的世仇,想起雄心勃勃的诸王,再看看对面的军阵,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他旁边的士卒嗓子有些发干,他咽了咽口水润润嗓子,忘记了往日对苏玉的敬重,开口问道:“咱们这是要将蛮族的二十座临时车垒一一摧毁吗”
“不必那么麻烦,而且弩砲的数量也不够多,只能轰击一个区域,一旦分开使用,就没这种气势了。如今蛮族士气已夺,正是进攻的好机会,再对着正面车垒来上几发,彻底打垮它们,然后再配合弓弩和步卒,攻击蛮族军阵,这三万蛮兵已任我宰割!”
……
一枚十斤的圆润鹅卵石以完美的角度射入,如同鬼神手中的利刃一般,砸飞了一名蛮族徒卒的手臂,接着在地上爆起一团沙尘后弹地而起,将一名蛮族甲士的大腿砸断,然后毫不停顿的向后飞去,将一名蛮族军吏持令旗的右臂带半边肩膀打飞。
他的肩膀露出惨白的肩骨,旁边残留着一些撕裂的肌肉,鲜血如同喷泉一样从巨大的伤口涌出。而罪魁祸首则带着数人的血肉在泥地上蹦跳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恢复了一枚鹅卵石该有的一动不动。
“啊!”嘶声力竭的惨叫声这时才响起,让人听上去慎得慌。
初代弩砲的精确度真的很成问题,纵是有墨羽昔日在百尺楼时的修正,但毕竟没有实验,轰击车垒尚可,面对运动中的军阵就容易打偏。所以每次调转方向后都需要试射,所以一轮只有这么一两颗石弹被投掷过来,但足以让蛮族军阵惊恐不已。
蛮族未遭攻击的阵线也产生了波动,不少人心有余悸地转头看了一眼被命中的地方,残肢碎肉和兵甲碎片洒落在阵线各处,未死的几个士卒尚在血泊中拼命挣扎,另外几个则已经没有了动静。
在军吏的喝令下,他们恢复平静继续前进,去抵挡人类的进攻。但他们的脚步已经迟疑了许多,持矛戟的手也在瑟瑟发抖,有盾的人下意识地将蒙了三层牛皮的盾牌高高抬起,尽管他们知道这东西恐怕无法挡住呼啸而至的飞石。
训练之后的他们面对敌人的刀剑无惧,面对敌人的马匹无惧,但面对这样的武器,他们不得不怕。
战争从未变得如此可怕,如此陌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