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神色微微一沉,笑意中像是夹了料峭春寒:“我并非正经公主,只是个区区宗室女,这和亲之事左右是轮不着我了,最终是谁嫁了过去,与我并无关系。”她微微失神,陛下膝下只有晋和公主一个女儿,自幼养尊处优极为骄纵,若是嫁去北谷国,不知受不受得了那荒蛮之地的折磨。
抬手松了松发髻,拔下发间的金钗鬓花,微微晃了晃头,这些头饰压得头疼,那些礼仪束手束脚,她再也不要受这份被关在宫墙之内的罪,这个劳什子公主,谁爱做谁去做。
不知想到了甚么,她目露凶光,狠狠锤了苏子一下,变了脸色,没有半点笑盈盈的模样:“只是苏子,你下手也太狠了些,我只说让你说我是不祥,你竟说我是天煞孤星命,你是存了心要害死我啊。”
苏子抬手摸了摸她脸上的疤痕,想牵动唇角笑一笑,可那笑终是化作唇边的一声轻叹:“我哪有你狠,自己把自己烧破了相,我看你啊,以后是嫁不出去了。”
如今的自己,作为一颗颇具分量的天煞孤星,且是破了相的那种,落葵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的,不管门户高低年岁几何,只怕以后都要绕着自己这水家的门楣走了,她轻轻靠在苏子肩头,皱着鼻尖儿,难得的娇嗔一笑:“有其兄必有其妹嘛,哥哥,嫁不出去,你就养我一辈子好了。”
苏子点了点落葵的鼻尖,无奈的摇头一笑:“好,你吃的不多,我还养得起。”他微微一顿,蹙眉逼问了一句:“他走了。”
落葵轻轻点了下头,却并未说话。
苏子继续锲而不舍的逼问:“以后就莫要再见了。”
落葵拼命咬住下唇,不叫脸上露出半分心痛的痕迹,只低低唔了一句,算是语焉不详的应下此事。
苏子有些于心不忍,抬手轻轻抚过她缎子般顺滑的长发,不改初衷的去戳她的心肠:“我也不舍得你受这样的罪,可有些罪,逃不掉,与其等到来日伤筋动骨,不如早早做个了断。”
落葵瞧着苏子的嘴一张一合,茫然无措,听不分明他究竟在说些甚么,只觉耳畔嗡嗡作响,心间酸楚的厉害,喉间哽咽的几欲背过气去,她的脊背上渗出薄薄的细汗,嗫嚅唇角忍了良久,才喃喃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