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瞟了云良姜一眼,一本正经道:“你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活脱脱是个废物,我们买你回去作甚么,平白浪费粮食么。”
“杜衡,你。”云良姜指着杜衡你了半响,最后无言的摸着后脑讪讪一笑,既无力反驳也不愿承认。
几人在良木居住下,因不是花自己的银子,自然不必心疼,云良姜做主,挑了四间上房,点了良木居最富盛名的菜品,饱了口腹之欲,享了上房之居,却也花了海样银子,苏子却露出没有一丝心疼之色。
不知是一连饿了几天,饿得两眼直冒绿光,打算一顿吃出三天的量来,还是云良姜与苏灵仙原本就不是甚么斯文人,面对一桌子的珍馐佳肴,二人没见过世面的饿鬼本性暴露无异,甩开腮帮子,边吃边松一松裤腰带,连个盘子底儿都舔了个雪白锃亮,幸而是椅子腿儿他们是啃不动的,不然非得一并啃了,吃到席地而坐。吃完了拿袖子一抹嘴,冲着柜上喊了一嗓子,小二,再上一盆米饭。
吃了这么多,云良姜微微侧目,只见苏子却面不改色岿然不动,他掰了掰手指头算了半响,不禁暗暗咂舌,这一顿饭大约花了水家一年的家用,落葵是出了名的抠门小气,若是知道自己吃掉了她这么多银子,只怕要把自己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顿的,在桌下踢了踢苏子的脚,低声哄道:“苏子,你千万莫要跟落葵说我吃了那么多银子。”
苏子长眉一轩:“你吃都吃了,还怕我告状。”
云良姜抹了抹嘴:“也对,她横不能让我都吐出来。”
第二日晨起,天光初亮,晨曦正好,四围的院墙隔出一方碧蓝的天,遥遥之处有炫目的流彩,那是朝霞满天,如波涛暗涌。
窗下的小几上放着一只闪着些许微光的罗盘,这只罗盘并非寻常之物,是关内侯水天无取了子时雷击公孙树为料,制了这只罗盘,并封印了落葵的一丝精魂和一滴精血在内。
苏子抬手触上罗盘,此物如同与他呼应般嗡鸣一声,登时红光大作,他神情一滞,对窗外静立的杜衡轻声道:“去叫云良姜和灵仙,准备出发去红霞岭。”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风,层云掩住日头,只有丝丝缕缕的微光从缝隙中漏下来,院落一角投下些绰绰暗影。
从建宁城去红霞岭,即便是御空而行,也要十日之久,可御空太过消耗法力,夺取七星图之时必定会有一场恶战,没有人会将法力消耗在无谓的赶路上,苏子雇了辆马车,四人摇摇晃晃的往红霞岭去了。
————————————
北谷国,朝歌城。
沉沉暮霭中的山谷静谧无声,谷中起了青草色的疏落薄雾,将一枝一叶,一花一木皆浸润的水光淋漓,翠意浓烈,比之山花更加明艳几分。
一棵歪脖子老梅树在谷口指天而立,世人即便没有到过朝歌城落梅谷,也是听说过落梅谷口的这棵老的成了精的梅树,历经了数百年的风霜雨雪,电闪雷击,依旧屹立不倒,生长出了一半漆黑如墨,片叶不生,而另一半却苍翠挺拔,花叶繁茂的盛景。
每日戌时,天色将黑未黑之时,老树下吊着的那口巨钟便会散发出幽幽绿光,随即未经敲动,却响起几声浑厚深沉的钟声,撼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