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倏然起身,身形快若疾风,掠到落葵面前,身上的玉佩叮铃脆响,他再难平静,眸光惊惶,声音陡然尖利:“你再说一遍。”转瞬却又咬着牙阴郁低沉道:“你不后悔。”
落葵轻轻摇头,旋即却又点了点头,她自然是会后悔的,现下她就后悔了,可若要她嫁给空青,她便不单单是后悔了,而是生不如死。
空青心中顿生绝望和狠意,吹熄了烛火,一把攥住落葵的细腕,半拉半拖的拽到床沿儿,连绣鞋都拖得没了影儿,反手就是狠狠一推,将她推到了床上,他突然就发了狂,口中满是血腥狠厉的意味:“你不后悔,好,那我也不必再顾及甚么了。”
落葵惊恐的瞧着空青,眼瞧着他双眸发红,喋血一般的脸庞,已吓得连颤抖哭喊都不会了,只抱紧了膝头,缩着身子躲在床角,她知道这是自己与他的约定,哭喊亦是无用,这是该她承受的,她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空青神情阴郁的踢飞了靴子,又一把扯掉雕花铜钩,猩红帐幔沉沉摇曳飞卷,落了下来。
此时他的虽仍旧恼怒绝望,但却没了方才那般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稍稍平静了几分,“嗵”的一声仰面躺下,宽大的正红婚装铺展了满床,他双眸微眯,静了片刻,察觉到落葵仍胆战心惊的缩在床角,不禁冷冷道:“宽衣。”
落葵惊了一惊,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空青抬脚踢了踢落葵,继续阴郁的喝道:“替我宽衣。”
落葵顿时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挪到空青身边,手抖了半响,不知该从何处宽起。
但凡空青见着落葵,她都是一副凶巴巴的老虎模样,端着谁惹我,我就咬谁一口的狠劲,脸色像是旁人欠了她八百吊钱一般,哪里有现下这般小心谨慎,委屈惊恐的模样,活脱脱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他忍不住想笑,但此时笑出声太过不合时宜,只好勉力绷紧了唇角,没法开口说甚么,只好抬手指了指腰间。
落葵深深抽了口气,上刑一般伸出手,松开玉带扣,随即偏过头去,也不管是衣襟还是袖口,不管摸到的是手还是脸,只听着衣袂窸窣,稀里糊涂的就脱了他身上的正红婚装,随便攒成一团儿,飞快的反手丢了出去。
红光流转的方寸间,一个人枕着手臂躺着,绷紧了唇角忍笑,而另一个人则背过身去,如泥塑般面着壁,帐幔无风自动,一痕碎金一痕鲜红的光芒落在二人周身,淡淡的缱绻令人沉醉。
空青松了口气,欠着身子拉了拉落葵的衣袖,不知不觉间,语气和缓了下来,但仍带着些冷意,只吐了一个字出来:“睡。”
落葵蓦然一僵,攥紧了手腕上低垂的清水珠,她已无处可逃,既是约定,他也守了约,那便不必做无谓的挣扎逃脱,她僵着身子和衣而卧,紧紧贴着蕴凉的竹墙,虽冷冰冰的逼人寒颤,但好歹心下安稳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