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芍是天目国潮音堂的人,素来擅**之术,你着了她的道这不怪你,眼下最要紧的是解了陛下的毒。”落葵一片赤诚的望住他:“三哥,如今形势危急,云楚能依仗的就只有你了。”
霖王毫不迟疑的开口:“我该怎么做,你只管说。”
落葵凝眸:“请三哥将青州和宫城四门封闭,所有人许进不许出。”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在水家坐定时,东方微明,正是拂晓前撕破黑暗的一缕光,落葵饮了一盏茶吩咐道:“苏子,你能调动的南祁国驻军有多少。”
“天目国边境的,大约五千人罢。”苏子沉吟。
“五千人,足够了。”落葵眯起眼眸一笑:“你安排他们佯装成各国矿工,记着,一定是各国的,将咱们半年前在三国交界处边发现的金矿给挖了,要大张旗鼓的挖,最好震惊诸国。如此一来,天目国定会将心思放在金矿上,没有余力,至少眼下没有余力盯着云楚国了。”她微微一顿,续道:“陛下如今中毒不深,尚有自己的清醒意识,杜衡,安排御医为赤芍请脉,以她身患宿疾为由让其静养,安排观星斋的人务必使陛下相信,赤芍今年星宿不祥流年不利,不便侍驾。”她抬首望住窗外,黑漆漆的有丝丝微亮的光透进来:“待宫门开后,杜松随我进宫,为陛下解毒。”
话音刚落,丁香便匆匆进来,焦急呼喊:“主子,不好了,老主子不见了。”
深深宫苑中,有不少落满灰尘的宫室,那里曾经的主人或显赫一时或落魄而终,最后都归于尘土,连同华美一时的宫室,皆为人遗忘。
楚帝登基之初,励精图治尚算是勤勉,可数十年过去,年岁渐渐大了,精力不济处理国事上便有些力不从心,好在太子能干,许多事上能够分担,霖王也贴心,进献的不老药着实管用,令他在赤芍这个磨人的妖精那里游刃有余。只是每每纵情欢愉过后,便很难入眠,瞪着一双眼眸等着天明成了常事,白日里却又益发困乏不堪,国事一天天耽搁下来堆积如山。
抬手伸了个懒腰,侧目望了望在怀中安睡的美人儿,楚帝赤着脚悄悄下床,披了件明黄寝衣在窗下伫立良久。
听得身后有动静,他慌张转身,只见一蓬清瘦人影笼在暗影中,悄然立在床沿,平静如昔的正望着他,他张口结舌的惊呼了一句:“你,怎么是你,你不是,不是已经,来人呐,来人。”
那人含笑:“陛下不必叫了,我的本事陛下不清楚么,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任陛下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楚帝惊恐的望向床榻,这一声惊呼果真对美人儿没有半点作用,她仍一动不动睡得安稳,他退了一步,跌坐在椅中:“你,你想作甚么。”
那人仍旧笑着:“数年不见,我只是想与陛下叙叙旧。”
楚帝毕竟历经风雨,很快便镇定下来,脸色阴的能滴的下水来:“朕和你似乎没什么旧可叙罢。”他吁了口气:“天无,你的本事朕清楚,既然假死离开,你又回来作甚么。”
“我来救你。”关内侯水天无微微抬手,指尖逸出红光绕着美人打了个转,她胸前一颗如血般红透的朱砂痣登时微微颤动,自里头钻出一条细若游丝的红色线虫。
而此时,楚帝的脑袋登时如同被万虫啃噬一般,痛的抬不起来,他抱住头冷汗淋漓,勉力开口:“这是,这是什么,痛,痛。”此时的他看起来面目狰狞可怕无比,数十条火红的线虫伴着黑红色的血迹,从他的七窍中缓缓钻出,血淋淋落落渗透了寝衣。
关内侯水天无将线虫悉数收入盒中,指尖微动,一粒白雾缭绕的丹药落入楚帝口中,他沉声道:“我假死后落了难,此女救过我,我便传授了她流光蛊,不曾想却被她用在了陛下身上,这蛊术是可以令人不老不死,但也会渐渐成为下蛊之人的傀儡。”
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迹,楚帝仍惊魂未定,望了望生死不明的美人,语出狠厉:“该死,朕待她这么好,她竟然图谋害朕。天无,你又一次救了朕的命,朕,朕该如何回报才好。”
关内侯水天无只一笑:“原本我并不想与陛下相见,陛下对我的忌惮,我清楚,只是昭仪临终留话,要我无论如何保你性命,我不能骗她,当然,我不会长留青州,你放心就是。”
一听到关内侯水天无最终会离开青州,楚帝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漏分毫,佯装关切的追问了一句:“那么天无,你以后要去何处。”
关内侯水天无眸光微闪,仍旧一笑:“这就不劳陛下多虑了,总之我于云楚国而言,始终都是个死人。”他话锋一转,半是警醒半是威胁:“只不过我有血肉至亲留在这世间,终难舍弃。陛下,落葵这孩子命苦,往后还要多劳陛下挂心才是。”
楚帝微微一凛,旋即含笑:“那是自然,我这个做舅舅的,不管怎样都要照应外甥女。”
听得此话,关内侯水天无在心底舒了口气,他原本便旧伤未愈,如今替楚帝解蛊再添新伤,只怕来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