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跺着脚,叉着腰,杏眼圆睁,一张粉面怒的难看:“六哥,我不管,你这回得替我做主。”
空青继续绷着笑意,绷的额角生疼,唇角微颤,仍做出一张冷脸:“我哪有那个本事啊,他可是苏叶的侄子,又是我的三师兄,我可不敢惹他,再说了,你砸了苏叶的宅子,二哥怎么没把你关起来。”
“二哥心疼我,才不会关着我的。”泽兰哭的更凶,但却只是干嚎,狠狠挤了几下双眸,却没有挤出一滴眼泪来:“六哥,你是咱们家里最厉害的,怎么会管不了他。”
苏子看看空青,再望望泽兰,已是勉强抿着唇角,咬着牙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额角的青筋微现。
可文元却再绷不住了,一口茶喷在地上,绽开如笑颜般的暗色花朵,指着泽兰笑个不停:“你才是咱们家里最厉害的,不照样管不了他。”
“你,你们。”泽兰气急了,跺着脚放声嚎啕起来,可卯足了劲儿,眼角都未能挤出一滴泪来,只好捏着帕子佯装拭泪,眼珠儿却滴溜溜的乱转,却在二人身上一绕,眼瞧着这二人竟都不来劝一劝,竟都冷眼瞧着她哭,且还能瞧得笑出声来,不由的忍住了干嚎,眸光落于边上的小几之上,随手抄起个杯子掼在地上,摔个粉碎,顿觉心中舒畅了许多,又随手抄起个杯子砸下去,紧跟着砸了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个砸下去,一片狼藉,砸的苏子心肝肺都疼,连连咂舌。
正待砸第五个时,空青一把抓住她的腕子,不怒反笑:“二哥房里每隔数十日,都得换一回杯子,小姑奶奶,你可饶了我罢,这可是客栈,东西都贵着呢,我可赔不起。”
文元抬手狠狠敲了她的额头一下:“说起来,你这还不是自找的,谁让你偏看上那截木头,我就不信了,那么块烂木头还真能雕出花来。”
泽兰哽咽的说不出话,真的落下几滴盈盈泪水,哭的空青心间一软,摇着头笑道:“行了行了,等我忙完这里的事情,我就回去替你出气。”
泽兰这才破涕为笑,抬手挽着空青的胳膊甜腻腻的笑道:“还是六哥最疼我。”说着,她抬眼望住落葵,像是早听过落葵此人一样,丝毫不意外的笑道:“难怪我六哥天天都不在家待着,原来是有人勾了他的魂。”
落葵登时面红耳赤,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苏子哈哈大笑:“落葵,你说的不错,这丫头还真有些像茯神。”
苏子一见这副情景,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谁料尚未靠近光幕,便被直锥心尖的极寒给逼了回来。
“这三个日头与外间的不同,散发的是至阴寒气,所以此处才会如此的阴寒,而唯有龙泉剑的至阳正气方能克制。”空青缓步跟了上来,回首冲着苏子淡淡道。
苏子微微点头,他唇边微动,吐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龙泉剑畅快的跃至半空,极卖力的向着七星图冰封之处不断散发出照眼金光,刺得他们难以睁开双眸。
以手掩目,耳畔交杂着爆破与龙吟之声,声声不绝于耳,直到声响渐小,刺目光亮愈发的黯淡,他们这才勉力睁开眼,发觉周身已换了天地,冰层有了消融的痕迹。
巨大的金色光幕被剑气撕裂开一个细长口子,里头的冰块儿浮现出细碎裂痕,滴滴答答自融化的边缘落下水来,自里面翻腾出滚滚阴气。
见此情景,空青如临大敌,掐了个诀,在众人面前横下一道红色光幕,沉声道:“都躲开些,避开里面的阴气,若是沾上了,可是会送命的。”他望住苏子:“一会儿阴气化蛇,你就赶紧躲开,剩下的我来做。”
话音方落,冰块寸寸裂开,轰鸣一声,化作透明碎屑纷纷坠地,七星图不受控制的下坠。
而正在此时,那浓重的阴气极快的凝聚起来,化作一只独角巨蛇,嘶吼一声冲着苏子呼啸而去,这变故来的极快,连空青都未来得及反应,苏灵仙已冲了上去,挡在了苏子身前,那阴气巨蛇像是有知觉的活物一般,口水滴滴拉拉的一昂头,便要扑到她身上,空青掐了个诀,一道红光在二人周身一绕,将尽数阴气挡了下来,却没有人留意到,一线细若游丝的阴气自苏灵仙的指尖钻了进去。
取走了七星图,此处冰层有了消融的迹象,离开时的路比来时要好走的多,几人顺畅的离开此地,没料想到木香竟为他们留了一条通道,落葵暗叹,若是日后有缘再见到木香,定要好好的谢上一谢。
落葵在昏睡中幽幽转醒,脑中仍有些昏昏沉沉,环顾了下四周,不远处是一段窄窄的拱桥,桥下有水,这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却又熟悉的紧,像是在梦境中见过,她勉力起身,挪到一处灰败的残垣断壁边上倚靠着,摇了摇头,半日的情形仍历历在目。
她缓了缓神儿,昏昏沉沉中走了一路,那样的漫无目的,失魂落魄的走着,走不到尽头,那是一条从未走过的路,却又无比的熟悉,那样窄窄的一段拱桥,石板被磨得滑溜溜的,如薄冰一般光可照人,每一步都只能格外仔细,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要掉了下去。
立在桥头,极目望去,眼前尽是雾蒙蒙的一片,丝毫望不见对面,而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凄厉哭声,却愈发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