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浦归仍警惕地注意他的举动,他到外面蹭掉鞋底的泥土,自己也很是无奈。“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经常找不到路。”
“那你去哪了?”杨浦归冷冷问道。
“路上内急,然后就跑小树林去方便了。结果明霜这家伙不等我,我又不晓得道观在哪,只好留在原地等他。”
“豁!那还不是我怕菜凉了。等我回来经过那里,你一看见我就要打我。我就先跑回来了。”明霜翻了个白眼,估摸着今天应该还是会有晚饭吃。
不就是洛乾自己乱跑么?事情的问题不大。
“我哪要打你,我不过是想掐死你。跑那么快,害我又迷路。”
“怪我?”
“这阵子不时下点雨,路面都是泥泞,踩的我鞋都湿了。”洛乾有些心疼自己的鞋子,为了证明他踩的不是道观墙角的檐下土,回来的路上又不得不刻意多踩点泥巴。
余光里瞥到杨浦归的脸色缓和许多,他也松了口气。他只希望他们不会因此而对自己严防死守,那种感觉就跟砧板上的鱼肉没啥区别了。
转念一想,似乎目前的处境没有援手,没有线索,算不上砧板上的鱼肉,那也是老虎眼皮下的肥羊。
杨浦归叮嘱何知看紧洛乾,显然他自己另外还有要事处理,无暇顾及他们。
何知是个单纯好糊弄的孩子,在洛乾质问他师父的用意时,他依旧坚定地保持着之前的看法。
待在杨浦归家中时,杨浦归总会有意无意留心洛乾明霜之间的互动。
关注的密切弄得洛乾十分不好意思,更找不到交流信息的间隙,只好随口调侃明霜冻出的大红脸,抑或是难看的吃相,惹得明霜哇哇大叫。
总是默默做着家务事的马氏听见,也会忍不住偷笑。何知则总是把脑袋转去错误的方向,他心底也纳闷那两人怎么总是吵架。
而且,在他听来,洛乾说的话少又轻,明霜总是他人一句回之十句,恼怒时的咆哮跟他的师兄别无二样。
不过,细听来还是有些许区别。师兄总是骂他蠢,明霜总是气急败坏地“你你你”嚎半天。
他有些羡慕,却又说不上很羡慕。若说是朋友,为何不是像诗中那样围炉夜话?若说是敌人,也没见大动干戈,拔剑相向。
倘若他知道二人也曾是打架时你死我活的斗鸡模样,看法也许又会大不一样。
杨浦归在第二天同样还是去道观,却没带上马氏。于是,午饭就轮到马氏来送。
何知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盯紧那两人。可在看到他们日上三竿仍在呼呼大睡的样子,又觉得这样多此一举。
洛乾就是个醒来就跟他要酒喝的酒鬼。可他哪有酒呢?杨浦归早就背着大家把自己的珍藏锁到地窖里。
何知实在不明白,“我闲着泡了点茶,又能暖身又能润喉,不是比酒更好喝?”
“不不不,那是因为你还小了点。”洛乾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沉在底部的茶叶打着旋又浮上来,“世事无常,茶水总能让人在昏昏欲睡时清醒,人也总能从茶水中品出人生百味,事了说一句‘只是当时已惘然’。”
何知嗅着杯中升起的茶香,为何他品出的是幸运、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