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青年作家”看起来年龄只有三十出头,穿一身十分摩登时尚的大衣,头上的发型也搞得非常讲究,他并没有戴眼镜,虽然长相普通了一些,但经过这么一打扮,他自然就给人一种先进作家的感觉,不似有些新入会的作家,这次来居然还穿着旧时代流行的长衫,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对方是个旧式文人。
在这个新文化运动越来越深入人心的时代,旧式文人已经越来越不受人待见了。
只不过也不知道这位“青年作家”是什么来头,当他到来的时候,那些穿着长衫的旧式文人,居然也围了上去,就好像一群舔狗。
王德孚便听到了他们与这位“青年作家”之间的寒暄,大概知道了,原来这位“青年作家”,居然是作家协会中的老牌成员,并且已经拥有了“中级作家”的头衔,在文坛可谓人脉广泛,本身也是某几个小有分量的文学奖的评委。
这位“青年作家”的名字叫做汪晓城,出身苏州本地的书香世家,从小就凭借家中的人脉,在文坛崭露头角,初中时就开始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以时评居多,他似乎非常热衷于发文议论热点时事,放到网络时代,这人就是妥妥的公共知识分子一枚。
汪晓城其实并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作品,但是掌握着评论他人作品权力的他,在作家协会中被一帮连“初级作家”头衔都没有的作者众星捧月,自然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而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他,此时对于众人的寒暄,他只是不苟言笑,可能在他的眼中,这群新入会的作家协会成员,都是完全不值得他关注的小角色。
这一次汪晓城参加这个“青年作家论坛”,差不多就是来装逼的,因为他可是作家协会中的前辈人物,又拥有“中级作家”这样让他引以为傲的头衔,那他对这些新人们冷淡一点怎么了?
他觉得这都是正常操作,因为他只要参加这些新人活动,就是这副拽得不行的样子,仿佛在整个作家协会,他就是中流砥柱。
汪晓城直接找到了这一次带领众多作家游览园林的导游,居高临下地说道:“导游,赶紧统计一下人数吧,到齐了就可以出发了,至于迟到的就不用管了,我会直接和秘书长汇报下,像这种连首次集体活动都不参加的会员,还是直接踢出作家协会算了。”
导游被汪晓城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弄得很不舒服,只是忍不住腹诽,好像你也迟到了十多分钟吧?
不过导游自然不敢得罪在这个时代颇有能量的作家们,只能听从汪晓城的吩咐,准备统计人数。
汪晓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独自一人在暗中观察的王德孚,然而他根本不认识王德孚,毕竟能够一眼认出王德孚的,大概只有那些还在上学的学生党,看过《红蔷薇》这份杂志的读者。
汪晓城看到王德孚一身学生气,不由皱眉走了上去,同样居高临下地说道:“作家协会参观园林,闲杂人等让一让,马上统计人数了,你不要在这里耽误导游统计。”
汪晓城身上散发着身为作家的浓浓优越感,对王德孚这种一看就是大学生的家伙,当然拥有巨大的心理优势。
然而王德孚却淡然一笑,温和道:“我也是作家协会的新会员。”
汪晓城愣了一下,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德孚,显然对于作家协会的新会员居然是个一看就不到三十的大学生而感到诧异。
还没等汪晓城说什么,他身边最近的那个穿长衫一看就很穷酸的旧式文人,就忍不住说道:“你这学生娃在这里捣什么乱,你说你是新会员,怎么不和汪理事打招呼?”
原来汪晓城居然还是这个苏州作家协会的理事,其实一般拥有“高级作家”头衔的会员,才有资格当理事,然而汪晓城这个“中级作家”却能够当上理事,可见他的背景确实不小。
王德孚被这旧式文人一呛,他也不生气,依旧很淡然地回应道:“我作为新会员,怎么会认识汪理事呢,事实上,今天来参加这个活动,我谁都不认识。”
旧式文人顿时就笑了,如此说道:“你这学生娃,说谎还把自己骗了,我们作家协会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说谁都不认识,那岂不是连推荐你入会的人都没有?像这一次新入会的成员,可是有不少是汪理事推荐的。”
随着旧式文人的笑声,有不少新入会的会员也围观了过来,一时之间,本来冷眼旁观的王德孚,居然成为了人群的中心。
一般人成为人群的中心,肯定会有点不自在,然而王德孚却早就习惯了这一切,所以他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非常淡然。
就凭借这样的气度,以及他那英俊过人的外表,倒是让这帮“青年作家”暗暗点头,觉得此人不是什么普通人。
汪晓城伸出手,示意让这个名为“孔甲仁”的文人住嘴,然后依旧拽拽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德孚很自然地回道:“我是王德孚,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加入了苏州的作家协会,应该是我的好友朱墨彻推荐了我吧。”
当王德孚报出自己的大名之后,汪晓城那副拽得不行的模样,终于收敛了几分,而之前那个质疑王德孚的旧式文人孔甲仁,他的笑容则凝固在了脸上,他趁着别人没注意,偷偷离汪晓城远了一些,然后熟练地隐藏到了围过来的新会员之中……
然而汪晓城在听到“朱墨彻”这个名字时,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厌恶,他忍不住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王德孚啊,给女人当狗,是不是很开心?”
就在王德孚冷眼旁观之时,终于看到一位勉强算得上“青年作家”的人物出现,对方似乎在作家协会中颇有人缘,甫一出现,就让其他已经到场的作家围了上去,可谓众星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