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程羽答话,他手中不叫剑便一个劲颤抖。
它拒绝……
程羽忽然想起一事,还记得梁红玉曾经对他说过,对面这位肃州武君生前乃是一屠户,路遇恶霸纵犬伤人,他一刀斩死恶犬,声名远播渐渐方成一州武君。
难道说,这不叫剑内的剑灵,竟是当年那恶犬不成?
程羽再细细回想,便否掉这个念头,只因这屠户与梁红玉不在一个朝代。
屠户当街斩犬之时,梁红玉早已做了武君,不叫剑那时随她已有几百年。
此剑如此忌惮屠户,想必是屠户以斩杀过恶犬成名,又兼他身前乃是屠宰为生,身上血腥煞气浓重。
程羽正暗自寻思,冷不丁发现对面那位又盯向自己腰间。
他转瞬间明白,这位屠户定也是个爱酒之徒,看出自己腰间青玉葫芦内的与众不同。
他拔出玉塞,刚拨开里面那条小黑蛟魂,就引得对面大黑个凑上前来,一双眼瞪得滴溜溜圆。
“这、这……”
“武君大人要不要尝尝?”
见屠户已开始结巴,程羽笑道。
屠户喉头一动,一口口水咽下,讪讪笑道:
“来点,嘿嘿。”
程羽见状便将元神由实转虚,引出一股灵酒,屠户急忙仰头伸脖张嘴接住,咕噜一声吞入口中。
“嘶~啊!呵!好酒!”
令程羽有点意外的是,这屠户居然很快就将蛟龙泡过的灵酒劲力化掉,并没有魂力过剩之态。
见程羽将玉塞子塞回玉葫芦,屠户瞥一眼自己手中平平无奇的酒馕,嘿嘿一笑再次凑上前来,嬉皮笑脸道:
“诶!这位好兄弟,再给俺来点,嘿嘿。”
程羽担心他饮酒过量,便不欲再给他喝,哪知那屠户眼见没的酒喝,顿时吹胡子瞪眼道:
“诶?你这人,怎这般小气……既如此,那你赔我这行军灵阵,赔我帅旗!你赔!你赔!”
程羽见这位屠户武君如小孩一般,说变脸就变脸,也觉得这人虽然粗鲁,但也有几分可爱,便对其言道:
“并非是我小气,只是这酒颇为霸道,我是担心你一旦把控不住,喝过量后会爆体而亡。”
“诶!”
屠户大手一挥,掂掂自己手中那个酒馕,干脆直接拧开塞子,将里面原有的灵酒倒掉,捧着空空酒馕凑到程羽跟前,再次换回嬉皮笑脸模样:
“你倒我这里,我带回去慢慢喝,便不会爆体而亡,咋样?”
既然对方已如此说了,程羽便再次拔出玉塞,伸手并剑指,隔空将葫芦内的将军醉源源不断引入酒馕中。
那屠户一双小眼瞪得滴溜溜圆,直到那干瘪的酒馕渐渐充胀起来之后,两只小眼才慢慢眯起,口中却依然碎碎念着:
“再来点,嘿嘿,再来点,嘿嘿嘿。”
这屠户的酒馕想必也是类似于空间法器一类的,程羽足足将玉葫芦内的将军醉引过去一半,才将酒馕倒满。
屠户捧着饱满酒馕在手上掂掂,心满意足道:
“嘿嘿,好兄弟够义气,以后咱都是自己人了,若日后你到肃州,我定要……嗯?”
黑大个说着说着忽然顿住,目光更是越过程羽,向他脚下方的江边看去。
程羽随其目光回头遥望,只有嘉菲独自立在江边,在其身后便是码头戏台。
“方才那里出了何事?怎会有巫婆子魂魄的残留气息?”
屠户用萝卜一般粗细的指头指向戏台方向,程羽便将方才发生之事简要复述一遍,屠户揪着自己络腮胡须缓缓点头道:
“怪不得方才咱家带队而来之时,曾察觉江面上一艘楼船里有浓郁的巫婆子味儿,初时俺还以为巫婆子们已经杀到了九州腹地,后来派出夜不收哨探才得知,楼船里乃是巫婆子的尸首,原来是死在了此地,兄弟全程就光看着,没有出手?”
程羽闻言笑着摇头道:
“两方我皆不相识,因此并未随便出手。”
屠户眨么眨么小眼道:
“倒也算是谨慎妥当,那兄弟现在是要去哪里?”
程羽向江下游方向一指言道:
“武君来的方向,京城,只是目下渡口船只皆无,若我一人尚且容易,只是……”
“嗨!那有何难?咱家来时,就在离此仅几十里的下游,看到有一两层高的楼船搁浅在岸边,想是被遗弃的,唉,只可惜如此好的楼船也被舍弃,船东定是遭了大难,这大梁朝啊,要完!”
屠户说完叹一口气,抬眼望向西北方向,眼中精光竟也随之黯淡几分,顿时便意兴阑珊起来,与程羽又草草聊了几句,便抱拳告别,转身大步钻入虚空缝隙内。
缝隙内再次散出淡淡檀香气息,几息过后虚空不见,月光再次洒在嶙峋江面上,伴着南下的滔滔江水,“哗哗”声不绝于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