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想起幼时父亲少有陪伴在他身侧讲的那些小故事,那些只有简单称呼与情节的战争小故事,没有透出一星半点的血火残酷,却道尽了战友之间相互信任相携共进的脉脉温情。
当时在幼小的周修文心底便种下了关于信念的小种子。
尽管岁月流逝,他也不再是幼年时那个对铁血战场满心向往的初生幼虎而只是一个得过且过的寻常世家子弟,父亲也不再是那个曾经纵横星际的位高权重者而是常年卧榻的病弱者……但他依旧这样相信着。
对那些真正的战友,只要愿意交付就永远不会被辜负。
他忽然间就没有那么怕了,双腿一松,整个身子便沉了下去。
水很凉,一如方才那仿佛永不止息的洪流,死命地将他拖向某个未知的方向。当时那种无比被动的恐惧感重新涌上他的心头让他无法保持冷静。
然而这一次却再没有一根牵扯着他腰部的绳索。他在这处仿佛深不见底的水流当中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下坠,一直一直往下……
在剧烈的挣扎中,隐隐穿着在他身上的模拟胸衣竟似还要从他的胸口滑出。
周修文顿时慌了。
想开是一回事,但真正面临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一个不懂水性的人刚才经历了一场恐怖的水难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克服对水的恐惧?况且周修文因为那箱子子弹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沉没在水底下,对方那一段时间到底遭受了怎么样的心理历程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看看桓宪到现在仍自有些面目青白就可知道这一场不小的水难对于不识水性之人的影响。周修文其实算是心理素质过硬的。
他虽是三人之中战斗力最弱的一个,但也是最懂得观察世事的那个。姜洄在考察周边的情况、烦恼接下来的动向时,周修文便早就想清楚了。
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明显他们二人已经成了姜洄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