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赵兄真乃国家干城,响当当的好汉子!”李交敬了赵忠一杯酒,低声说道:“赵兄,此战打完,还是随小弟出海归宋吧。赵兄…终究是宋人啊。”
赵忠神色忧愁的喝了一杯酒,沉默一会儿,叹气摇头:“朝廷…呵呵,说句不敬的话,老弟莫怪啊。为兄对朝廷,实在是心灰意冷,再也不想替官家效力了,真的心如死灰了。”
“这些年,朝廷一心求和苟安,猜忌武将,贤臣良将不用,打压抗元忠义之士,朝中权贵,尽是乞降弄权者。等到临安失陷,在福州仍然想求和。好不容易前年在泉州复国,却昙花一现,流亡荒岛。”
李交心中暗喜,脸色却装出尴尬之色道:“赵兄,朝廷虽然流亡爪哇,却已经颇有恢复之志,已与在中原时大不相同了。官家虽然年幼,却很有决断。就连宰相陈宜中,也不再是议和派。”
“如今,爪哇朝廷有兵马两万,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尤其重视武将。倘若赵兄归宋,必定使得朝廷实力大增,假以时日,安知不能反攻中原?赵兄,安南虽好,终非故乡。赵兄毕竟是大宋之臣啊。”
赵忠沉吟了一会儿,“倘若果真如此,为兄率部回归也无不可。只是,昭文王一直待我亲厚,不忍相离。而且,陈氏也不会放我离开。”
李交道:“这有何难?赵兄替他们打完这仗,也算仁至义尽,有了交代。到时小弟使个计策,让水师来接应赵兄所部,只要扬帆出海,陈氏也不能如何。”
赵忠放下酒杯,喟然道:“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为兄倘若活着回来,自会认真思量。”
“如此,那小弟就等候兄长凯旋而归了!”李交最后又敬酒给赵忠送行,一直送到门口。
等到送走赵忠,李交又独坐书房,思索如何将赵忠骗到海东入伙。赵忠可是有五千精兵,一旦归唐,我唐军势就更壮大。
…………
“你们到底是何来路?为何绑架老夫全家!”
从泉州开往海东的一艘船上,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横眉怒对的呵斥一个年轻男子。
此人正是被特察局绑架的爱国大儒郑思肖。前段时间,他从苏州回连江祭祖,打算在老家住一段日子。可是前天夜里,却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绑架塞到马车,此时已经全家都在船上了。
直到上了船,郑思肖一家才恢复了自由。
一恢复自由,郑思肖就立刻质问为何绑架自己。
被他质问的年轻人是个特务,名叫裴栾,是崔秀宁第三批学生,擅长行动,所以培训毕业后被分到别动队,成了一个别动队正。别看他只管了几十个别动队员,却是挂的参军军衔,位同联总(营长)。
裴栾毕业才一年半,但也是个多次执行任务的老特务了。
“裴某先给郑先生赔罪了,在下乃是一片好意。敢问郑公,如今中原,可有汉土?”
郑思肖冷哼道:“大宋已亡,安有一寸汉土?汝何意也?难道汝要告诉老夫,此去海外汉土么!”
裴栾心想,此人真是聪明,笑道:“正是如此。早听闻郑公忠于汉家社稷,不出仕蒙元,铁骨铮铮,我家君上很是敬佩,特派遣在下请郑公出海相见。”
郑思肖冷笑:“你这是请么?真是岂有此理!”
裴栾道:“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在下给郑公赔罪了。”
郑思肖漠然摇头:“事已至此,赔罪何益。哼,老夫倒要看看,你家君上到底是何人物,竟敢自立海外称孤道寡!”
裴栾毫不为意的笑道:“郑公到了便知,不但能见到我家君上,还能见到一位故人,到时郑公必定惊喜无比。”
郑思肖忍不住心生好奇,到底还有哪位故人,能让自己惊喜无比?但看裴栾的神色,也知道他不会提前透露。
正在裴栾带着郑思肖去海东时,李交的情报已经送到海东。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下旬,李洛回海东已经几天了。
女特务李织,进来向李洛和崔秀宁汇报道:“君上,老师,李交的情报已到,属下已经整理出来。”
李织将一份情报递给李洛,然后恭敬的退出。
李洛看了一遍,交给崔秀宁,“这是六天前的消息,现在元军越军肯定已经打起来了。”
崔秀宁看了一遍,摇头笑道:“战略上是打起来了,可是战术上,应该一仗都没打。”
李洛点头,“不错,元军估计到处在抢粮草,这也是他们的传统了。但安南早有准备,提前坚壁清野三百里,连百姓都撤入周围山林,元军这次估计什么都抢不到。而且,越军躲着不出来,元军想打都找不到敌人。现在一定占着几座空城发愁。”
崔秀宁道:“那么再过十天半月,元军粮草就会紧张,抢又抢不到,打又打不着,估计只能撤退。”
李洛摇头,“不对,唆都还有一条路,就是趁着现在粮草未尽,放弃红河平原,全力南下,攻打天长府。”
安南的确坚壁清野三百里,可那只限于人口最密集的红河平原,然而红河平原之南的区域,还没有坚壁清野。唆都倘若及时放弃安南京城所在的平原,放弃骑兵优势南下,也不是没有机会。
崔秀宁道:“唆都的性格,是不会放弃骑兵优势,放弃红河平原的。我猜他一定会大肆破坏红河平原的城池村庄,将越军逼出来决战。他起码会再在升龙城再待上十天。”
李洛笑道:“这次,元军会吃够忽略后勤保障的苦头,一旦抢劫不到物资,生龙活虎也会变成软脚虾。李交说,升龙城附近的井水全部被污染过,喝了就会生病。呵呵,就让安南把全部伎俩都使出来吧,我也好知己知彼。”
崔秀宁道:“我都不想给你泼冷水,你要是接任镇南大将军,就一定能打赢?说不定唆都一败,元廷暂缓征越,那就不会任命新的大将军了。”
李洛叹息道:“这仗我一定要打,还要打赢。我会吸取唆都的教训,我们又有情报,知己知彼,肯定会赢的。”
“我们一旦起兵,中原就会大乱,粮食产量一定会下降,粮价暴涨。到时我们需要军粮,需要赈济灾民的粮食,需要招兵买马的粮食,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不打安南,我们补不上这个缺口。”
崔秀宁道:“这个账我已经算过了。我们起兵的物质条件,是粮食储备最少三百万石,资金储备最少一千万两。其他东西还不算。而且只够起兵一年后的开销。”
“我们现在只剩四百万两白银,资金缺口高达六七百万两。靠白糖和食盐,几年都挣不到这么多钱。粮食嘛,就算这两年风调雨顺,到后年夏粮丰收,两百万石储备顶天了,缺口一百多万石。”
“而且,我们也无法大规模在江浙买粮了。这两年我们已经买了很多江浙粮食,造成粮价上涨,情报显示,江浙地方官已经在查了,尤宣抚甚至动用了元廷的驿站特务,他们怀疑是残宋朝廷在买粮。”
“我连江浙的商社都撤了回来。而除了江浙,沿海省份粮食都很紧张,根本买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