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焱道:“应该不是陷阱。文天祥已经退到象州,唐军水土不服,瘟疫流行,军中每天都有大量士卒病死焚烧。”
萧隐道:“那么此战之关键,就在于大理军和宋军是否能按约出兵。要是两国能拖住福建和川蜀唐军,江西之战还是很有把握,毕竟有几倍的兵力优势。”
“可要是大理兵败或宋国兵败,那就危险了。”
萧焱垂下眼帘,“儿臣也这么想,所以委实难以决断。”
萧隐再次闭上眼睛,良久突然睁开,“那就赌一次,将计就计!只要将士效死,此战多半能胜!不冒险,哪里能开基建业?当年朕要是不冒险起兵,安有大梁?”
萧焱神色一松,“那就将计就计!打!”
萧隐讥讽的看着萧焱,“你掌握大权数月,已经舍不得了吧?哼,大权一旦沾上,没有谁愿意放手。”
“你走吧,朕不愿意再看见你了。你是输是赢,朕也看不到了。朕大限已到,顾不了你了。”
“父皇!”萧焱痛哭失声。
萧隐突然挣扎着抓起萧焱的手,病骨支离的他竟然抓的萧焱生疼。他死死盯着萧焱,浑浊的眼睛射出凶狠怨毒的厉芒。
“萧隐,要是你还是萧家人,还当自己是朕的儿子,就杀了辛苦这个小贱人!杀了她!朕要看见她的人头!”
努力说完这段话,萧隐累的满头大汗,似乎燃尽了最后的力量。
辛苦在朱雀门之变中,杀了他三个儿子!
他焉能不恨?
辛苦这条毒蛇不死,他死不瞑目。
“父皇…”萧焱神色犹豫,“真要杀她?”
萧隐怨毒的目光看着萧隐,用尽力气说道:“不想让我死后变成厉鬼,你就赶紧杀了这个祸害!朕看到她的人头,才会咽气…”
他死死盯着萧焱,一眨不眨。
萧焱咬牙道:“好!那儿臣就处死她。只是她如今权势颇大,掌握娘子军和左骁骑卫,还请父皇安等候几日。”
萧隐手一松,吃力的挥挥手,“去吧,朕没几日好活了,只能等你三日。”
等到萧焱出了寿安宫,大冷天的竟然除了一身冷汗。
想到父亲怨毒的目光,他就不寒而栗。
好在,父皇也决定了假戏真做,将计就计的攻打李唐,终于帮他下定了决心。
就这么干了!
至于辛苦,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虽然辛苦现在很有权势,但要杀她其实不难。
只要以议事为名,把她骗入皇宫,就能杀了她。
至于理由,那还需要么?
皇帝的圣旨要她死,就是理由。
萧焱心中其实很是不忍。他真的不想杀辛苦。但是他现在有好几个杀辛苦的理由,所以辛苦必须死。
辛苦太危险,就像一条毒蛇,他本来就很不放心。
第二就是,辛苦很精明,自己要是假戏真做,对她只能瞒得了一时。要是她向李洛报信,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再就是,他无法抗拒父皇最后的要求。
问题是,要是辛苦死了,李洛会不会起疑心?
萧焱想了想,决定还是给李洛写封信,就说父皇将死,遗命他必须处死辛苦。作为人子,他不得不遵守父亲最后的要求。
这个理由,足够强大。李洛不会起疑心。
辛苦和李洛仅仅是有些交情而已,李洛绝对不会为了辛苦,就和自己翻脸。他不信李洛在意辛苦。
萧焱回到寝宫,已经天黑了。他想现在就召辛苦入宫,但觉得天色已晚,还是觉得明天再办为妥。
苦儿啊,就让李多活一天吧。
我没办法。
你不要怪我。
萧焱不知道的是,他在寿安宫和萧隐父子长谈的事,立刻就被汇报了给了辛苦。
辛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在宫内布置耳目?
萧焱朝议之后,就立刻去了寿安宫,很久才出来。而且他出来之后,神色有些反常。
这件事足以引起精明如鬼的辛苦的警觉了。
光明公主府的书房内,得到消息的辛苦,眯着眼睛思索。
今日朝议,是小范围的,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参加。但是辛苦还是很快打听到朝议得内容。
朝议说了一个重要的话题,唐国东南兵力不足。
接着太子就去了寿安宫。
朱雀门之变几个月了,太子一直没有和皇帝见面,今日却突然去见。这根本不对劲。
一定有问题。
太子一定有难以决断的隐秘大事要和皇帝商议。
那么商议的事,一定和朝议有关系。什么事值得太子硬着头皮去见皇帝?
那只能是关于攻唐之事。
可是攻唐本来是假的,何须要找皇帝商量?不是早就做好决定了么?
除非……
忽然辛苦想到一个可能,顿时心中一跳。
她想起眼线汇报,说太子离开寿安宫后脸色很阴沉,就感到了不妙。
她很清楚,皇帝恨自己入骨。
是她促使萧焱宫变,将企图联络元廷的皇帝软禁,杀了想投靠元廷的鲁王,还杀了另外两个皇子。
皇帝,一定做梦都想杀他。那么,这次父子突然见面,皇帝会说什么?
那还用想?
皇帝临死前要自己的命,太子能拒绝?
想到这里,辛苦的脸色越来越阴冷,小手紧紧的握成两只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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