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精舍,其实占地不小,更像一座堂阁。
事实上,唐廷并没有把事情做绝,毕竟豪族也是人,不能任意宰杀。只要是乖乖配合均田令,不反抗的豪族,就保留三百亩田土,宅子也不收。总要给他们一条活路。
只有反抗的,才会身死族灭。
“父君,儿回来了。”青年竟然精舍,发现里面有十几人,其中有和尚,有士绅,豪商,还有一些义士,都是本地曾经有头有脸的人物。
“三郎,这是严家叔父,快快见过。”董家家主董宦说道。他曾是元廷知府,萧梁大臣。萧梁亡国后,他隐忍着配合均田令,保全了性命。
可是,董家几万亩良田被夺,价值数十万的财产被充公,一下子从豪门大族沦为一个小田主,他如何能甘心?
“董琪见过严叔父。”董琪很恭敬的对另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说道。
他知道这严纪也是豪族家主,还是萧焱的岳父,本是萧梁国丈。可这国丈没当几个月,萧梁就没了。
“三郎免礼。”严纪随意的点点头,接着环顾众人,“刚才说到哪了?”
一个方面大耳的僧人说道:“居士说到怎么挖地道之事。”
“哦。”严纪点点头,“此事先不提。三郎,令尊说你亲自去探查暴君仪仗?”
董琪笑道:“这样的事,小侄不敢假手他人,怕出了篓子,那就了不得。”
他父亲董宦道:“看出什么了?”
董琪摇摇头,恨恨道:“暴君贪生怕死,只要出宫,必定前呼后拥,警跸道路,也不干什么白龙鱼服,轻车简从的事。这效仿张良行半道而击之策,是行不通的。”
严纪抚须摇头,“半道而击,万万不可。就算暴君妖后轻车简从,也难以得手。”
董宦冷笑:“洪武倒行逆施,人神共愤,要杀他者何止千万,可恨都无可奈何啊。别看我们暗中有不少人手,各家都有参与,可不过是乌合之众,如何能斩杀暴君妖后?”
所谓反唐复宋或者复梁,甚至复元的势力,各地都有,他们不过是其中一家罢了。
僧人道:“所以,还是地道最保险。严居士,你适才言道,萧隐之前秘密挖了出宫出城的地道,为了逃命时之用,此事还有哪些人知晓?”
严纪肃然道:“这秘密还是我女告诉老夫。萧焱出征前,曾经告诉我女,宫中密道所在,乃是在龙章宫外的大树下。地道口,刚好种上了一棵大树,非常隐蔽。”
“危急时刻,只要挖开大树之下的泥土,就能发现地道。地道通往城外凤凰山,出口也很隐秘。”
董宦皱眉:“那么,这地道,当初修建的人必是知道的,说不定暴君妖后都知道了。”
“不然。”严纪摇头,“萧隐是用这地道保命的,修建的民夫都被杀了灭口。知道的,也就是萧家父子和极少数心腹而已。如今,就更没几人知道了。而且,我女得知萧焱大败,提前一天出城回家,并没有用地道出城,那棵树,没动过。”
“只要从凤凰山的地道潜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龙章宫下,夜半钻出,就能杀暴君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老者叹息道:“唐廷根基渐固,君臣同心,就算杀了暴君妖后,太子也可即位,我等仍然难以翻身呐。除了让唐廷抄家灭族,又有何益?”
董宦哼了一声,“刘兄此言谬也。唐国暴政,都是暴君和妖后所出,群臣未必赞同,他们又不傻,谁不想庄园林立,妻妾成群,一方称尊?他们做官图什么?只甘心俸禄和官位?某不信!”
“只要杀了暴君妖后,唐廷就人亡政息,朝政大乱。倒时,我等再请大元铁骑南下。只要暴君妖后一死,唐廷就是大厦将倾,灭之何难!”
僧人道:“董居士言之有理。只是,地道虽是上策,却也要准备中策。暴君妖后不除,佛门不兴啊。”
唐廷以道为尊,压制佛门。这样就算了,却还没收寺庙田产,废除寺庙的种种特权,当真是亵渎佛祖,如何能做天子?
严纪点头,“我等还有一些金银,用来敲门够了。南边那些土司,还能召集一点兵马。哼,刺杀不行就下毒,下毒不行就宫变!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诛暴君,杀妖后!”
“不错!”董宦咬牙,“告诉下面的死士,诛暴君,有黄金!杀妖后,吃个够!”
“好!”
“诛暴君,有黄金。杀妖后,吃个够。把这些告诉他们!”
众人都点头赞同。他们很清楚那些所谓的死士都是什么货色,都是为了金钱富贵敢于舍命的人。
当然,这样的人也好用!
想杀暴君妖后的势力有很多股,各有各的盘算,就看谁先得手。
董宦道:“白莲教的余党,忠于萧梁,也想杀李洛。对方想和我们谈谈。还有盐帮和粮帮的人,他们的势力都不小。所谓蛇无头不行,我等还是要尽快拧成一股绳,才好干大事。”
董琪目光一闪,忽然说道:“我在城中的探子,探道辛苦对暴君不满。她曾对人说,自己本是光明公主,却只封了凤凰乡侯。据说,可能有一些势力投靠了她。”
董宦道:“此女还能经常进宫么?”
董琪很肯定的点头:“能。”
“好。你可以去试探试探,此女也算你熟人。要是她能拉拢,就拉拢过来,说不定会有大用。”
“是,父君。”
十几个人商议了半年,才分批离开。
…………
凤凰乡侯府内,辛苦正在练习射箭。她似乎对弓箭有特别的爱好。
这个侯府,其实还是她之前的光明公主府,就是里面的奴仆,也是之前的。
“嗖!”的一声,箭中靶心,顿时赢来一片喝彩。
“主人好箭法!”侍女奴仆们喊道。辛苦现在不是公主,他们只能称呼主人。
辛苦对喝彩毫不高兴,“八斗轻弓,十步之靶,射不中不是废物么?有何好夸!”
众人顿时不再言语。
辛苦扫了众人一样,红扑扑的脸蛋阴沉下来,“哼,你们是不是打量老娘不是公主了,成了劳什子乡侯,你们的奴籍也不算数了,成了什么国族,就敢给老娘脸色看了?”
众人连道不敢。他们实在郁闷主人怎么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发作。
辛苦冷笑:“按照如今之法,你们的确不是老娘的奴才了,嗯,改叫什么佣人了。可是你们这些佣人别忘了,本宫…想要谁死,你是国族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