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附近连个山坡都没有,到处都是泥泞。
“木柴还有多少?煤炭呢?”李洛问韦素。
韦素苦笑,“陛下,军中木柴煤炭属于不紧要物资,并没有带太多。最多两天,就只能烧湿柴了。臣担心的是,这雨下了这么久,捡回来的柴很难烧啊。如今不但人要喝煮过的水,就是战马也要喝煮过的水,湿柴难烧,光是人马用的水,都难以解决。陛下,臣建议,冒雨北归,先回缅州修整。”
杨青雀也说道:“雨已连下七天,对我军极其不利。此战结果是小,陛下安危为大。臣斗胆恳请陛下暂时班师回缅州。等到天晴,再出征不迟。”
真要回缅州?李洛知道,臣子们的谏言都是对的。
再要下几天雨,唐军的火器将完全无法使用,弓箭也废了,没有干柴煤炭,人马喝水都难了。
军中将士生病的也数以百计,而且越来越多。
要是唐军占了一座城池,那就完全不同了。大不了进入城中,等到天晴。可是这数十里方圆,根本就没有一座城池可供大军驻扎。只有一个个简陋的土著村寨,能有什么用?
理性上讲,此时真的要撤军了。
“陛下。”韦素跪下来,“臣虽然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也能看出,三五日之内,雨难以停歇。此时撤军,仍然从容不迫。要是延迟几日,恐怕不便矣,陛下安危,重于泰山,臣请速归!”
杨青雀也跪下来,“臣请陛下速归,以待后日!”
尊贵的唐主李洛,此时都一身馊味,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
这南洋的雨季,竟然如此难熬啊。
唐主来回踱步,没过多久就做出了决定。
“传令,冒雨班师回缅州!此地,不宜久留!”李洛下令,命骑兵殿后北归。
命令一下,军纪严明,令行禁止的唐军立刻行动起来。唐军将士人人披上装备的斗笠蓑衣,冒雨拔营,踩着泥泞的污秽地面,艰难的跋涉北归。
李洛默默策马行军,心里有些郁结。他征战多年,大小数十战,从来没像这一次这么不顺。
走出数里,戴着斗笠的唐主,环顾左右,忽然在马上放声大笑。
“哈哈哈…”
左右面面相觑,不知主上为何如此高兴。
“陛下龙颜大悦,不知因何而喜?”韦素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洛马鞭往南一指,“昊天护佑大唐,朕为何不笑?倘若我军先渡过宾河,如此连绵雨水,火器难以逞威,弓箭绵软无力,又面对四十万敌军,撤退何难?如何能从容过河撤退?”
“可是我军竟然没有很快过河,而是一直迟滞在北岸,这难道不是老君护佑么?这就是天意啊。”
韦素和众将一起大笑,陛下说的没错啊。要是过了宾河,就是撤退都难了。可是陛下偏偏等了两天没有过河,这才顺利撤退,难道不是天意吗?
将士们听到这些,原本在凄风苦雨中撤退的郁闷之情,顿时消解很多。
唐军撤退的消息,很快传到宾河对岸的四国联军耳中。
“什么?唐军退兵了?”暹罗王兰甘亨得知消息眉头一皱。
“李洛竟然如此谨慎,本来,唐军要是冒雨渡河而战,则我军胜算更大。可惜啊。”海宋使者向晚叹息。
“追不追?”真腊王问。
孟莱摇头道:“不能追啊,别说未必追得上,就是追上去,也留不住唐军。”
“不!”兰甘亨站起来,“追不上也要追!起码能提振我军军心,打击唐军士气!传令,点两万骑兵过河,我亲自追击,就说我军大胜!”
向晚手一拍,“好!就这么干,这就是一场大胜!”
随即,暹罗王亲率两万骑兵,带足了干净的水,冒雨过河。
等到兰甘亨好不容易过河,唐军已经拔营快一天了。
南洋的雨季,土兵早就习以为常,他们连雨具都不用,就这么骑马追击,一个个生龙活虎,完全没有受到雨季的影响。
唐军以步兵为主,还有大量火炮辎重,行动迟缓,哪里比得上暹罗王两万轻骑来的快? 虚空极变
第二日下午,暹罗王的骑兵终于追上唐军。
唐军骑兵大将玛巴朗结,立刻率领殿后的骑兵出击。可兰甘亨很是狡猾,他知道不是唐军骑兵对手,就避而不战。
唐军骑兵身在险地,弓弦受潮无力,不敢恋战,也不好反过来追击。
暹罗王等到唐军骑兵撤回,就再次跟上去。
这么干的目的,当然是不但骚扰,打击唐军士气,也好回去宣扬追击唐军取胜。
如此五次三番,直到快到怒江了,兰甘亨才停止追击,带着得意洋洋的两万骑兵回去。
暹罗王的骑兵停止追击,唐军也来到怒江的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