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蚕氏、化蝶夫人、天虫老人…
却听苏舆继续道:「你二伯当时官居益州观察使,位置重要,当然也不能出事。」
「于是你祖父和大伯就决定,让你爹来顶罪。你爹为了家族,也同意牺牲,就承担了罪名,被打入大牢。」
「本来,你爹要被处斩,你阿兄流放,你和你娘会没入教坊司为奴。」
「家族花钱活动,终于改了判决。但为了表明忠于朝廷的态度,以示惩罚,又只能将你们一家开革出宗,褫夺族籍。」
「这是苏家秘密。只有最核心的几人知道。你们这些晚辈,都蒙在鼓里。」
苏绰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然是顶罪!
可是,她又不能怪苏舆。
高门世族,永远将家族利益放在首位。
在那种情况下,苏舆自己根本决定不了什么。
他身负家族重要使命,就算他想认罪,祖父和家主也不会答应。
牺牲父亲,丢卒保车,才是家族的行事风格。
至于自己一家的牺牲和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陆翩翩忍不住问道:「既然是家族机密,为何四伯要告诉侄女?」
苏舆叹息一声,「因为时过境迁。先帝死了,卫忠玄死了,当年的益州牧也调走了,天下也大乱了。」
「很多人造反,可朝廷视为心腹大患的真祀教反而没有造反。朝廷的敌人变成金人和反贼,不是真祀教。」
「没人再关心当年的通魔之案。也就无须保密,应该还你爹一个公道了。」
「虽然此事非我本心,可也是我连累了你爹。你爹是代我受难。若是我一直瞒着你,那就更对不起你爹。」
苏舆是个沉默寡言,惜语如金的人。可是对苏绰,他一口气说了很多。
陆翩翩也做出动容之态,看上去神思惘然。
良久,她才说道:「四伯欲言又止,还有呢?」
苏舆似乎不愿意隐瞒苏绰,直接说道:「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的研究根本没有进展!」
「关于古蜀国和蚕氏大秘的风水之局
,根本无法解开。家族失去了耐心,只能放弃。既然放弃,也就不算绝密。」
陆翩翩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秘密?」
苏舆眉头微微一皱,神色沉吟,「我只推衍到什么天虫道茧。那风水地藏在蝶变山,蝶变山中藏着天虫的秘密。」
「可问题是,蝶变山在哪里?没人知道。我只知道,蝶变山是古蜀蚕氏的某个王陵所在。」
「现存的史书典籍,根本查不到蝶变山。如今也没有一个地方叫蝶变山。找不到蝶变山,遑论天虫?」
陆翩翩道:「就是因为查不到蝶变山的线索,研究才终止么?」
苏舆点头,「不错。这是研究停止的主要原因。」
「为了找到蝶变山的线索,苏氏还查阅了长安皇宫的典籍,无果。又查阅了扬州谢氏的藏书,无果。」
「甚至,我还通过真祀教的人手,调查蝶变山的线索,统统无果。」
「就好像…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过蝶变山,一切都是我搞错了。」
「益州这么大,山峦数以万计,没有线索就是大海捞针。」
「唉,想想也是。什么修仙长生当然只是妄念,怎么可能实现?始祖自称来自仙界,只怕也是假的。」
陆翩翩突然想起,多年前楚玄机曾经动用了真祀教的人手,调查一件事。
当时她还不是教主,只是个舵主,也就没有管楚玄机的事。
如今看来,他当时肯定是在找蝶变山。
「一点线索都没有么?」陆翩翩不死心的问。
苏舆摇头,「毫无线索。早知我的研究没有任何意义,那当年就不应让你爹顶罪。你祖父和大伯,心中一直怨我。」
「还有,因为当时卫忠玄势大,葵花府密探遍布天下,家族不敢帮助你们,恐被葵花府抓住把柄,只能不管你们。」
「卫忠玄死后,葵花府一蹶不振。家族这才派人去蛾眉郡寻找你们,却发现你们已经走了。」
「绰儿,你要怪就怪四伯,不要怪你祖父和大伯。苏氏五六千年的世族,当然要以家族为重。若非如此,苏家早就没了。」
陆翩翩心中不以为然,嘴上说道:
「我苏氏血脉自然以苏氏为重。我不怪祖父和大伯,也不怪四伯。可是,四伯为何要投靠真祀教?」
「难道是为了下注?赌真祀教夺取天下?」
苏舆摇头,「真不是为了下注。我之所以投靠真祀教,是因为真祀教的信仰。」
「我越是研究风水地相,就越是相信红尘香火的力量。天下红尘香火,就是最大的风水局。」
陆翩翩却是知道,苏舆化名楚玄机加入真祀教效力,除了因为信仰,也因为真祀教有风水祖师玄女的神像。
「那,四伯为何离开真祀教,回到家族?」
苏舆长叹一声,「此事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真祀教出现政变,教主之位又被陆翩翩篡夺。」
「我是老教主的人,当然不会为陆翩翩这个欺师灭祖、篡权夺位的人效力。」
时间上果然对得上了。
陆翩翩心中郁闷,暗道:「那女子是假的!我才是陆翩翩!」
可这些话,也只能对苏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