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锐先生。”洛宁望着东方,肃然道:
“今知父君在世,欣喜若狂,归心似箭。我为人子,读圣贤书,怎么能留恋异域,违睽膝下呢?”
“这难道不是不孝么?”
“不然!”窦睢生怕洛宁放弃龙错,“公子赤心忱忱,志虑忠纯,非但是孝,还是至孝啊。”
洛宁神色郑重,亲手给窦睢斟茶,“明锐先生受家君差遣,不知有何大教。还请先生教我啊。”
窦睢一边惊叹洛宁的资质风度,一边笑道:
“公子不愧是主公血脉,如此年少,居然在西藩做的恁大事!”
“真是虎父无犬子。”
“等到公子誉满益州,不知道多少大人物,会心生‘生子当如洛致远"之叹啊。”
他接过洛宁的茶,毫不见外的拍拍洛宁的手,继续夸赞道:
“公子,所谓创业艰难,根基不易。”
“公子幼受庭训,秉承家风,克肖乃父,年少才高,实洛氏之千里驹也!”
“公子年未弱冠而白手起家,为龙错之主,这既是上天和祖宗赐予公子的福缘,也是公子为大夏立功啊。”
“公子怎么能放弃自己的福缘和福报,放弃为国效力的良机,将此大好局面拱手让人,自己回到益州侍奉父君呢?”
“公子,若是忠孝不能两全,那就取忠!”
窦睢当然要反对洛宁回益州尽孝。这是洛安的交代。
对益州牧有价值的不是洛宁这个州牧公子,而是龙错城主、真人弟子这个身份!
洛安的意思,不但是让他来重圆父子之情,还要让他转告洛宁,拿下西藩!
但是,他不知道洛安更深层的意思。
他甚至不知道,洛安只是想利用洛宁,心中对洛宁并无什么父子之情。
于是窦睢语重心长的说道:
“公子,在下以为,公子应该立足龙错城,待时以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若是能拿下西藩郡,收复大夏故土,那就是国家功臣,光耀门楣!简在帝心,闻名四海!”
“到那时,公子收拾西藩人心,率军东进,夹击贼军后路,必然鼓舞益州士气,父子同心平贼,必是史书一大佳话。”
“公子,这才是大忠大孝!”
“可公子若是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侍奉父君,那就是小孝,不过小儿小女情状,何足道哉?”
“就是主公,也会痛心疾首,深以为憾呐。”
“是以,不到万不得已,公子万万不可放弃基业!此乃亲者痛仇者快也!”
“公子真要走了,欢欣鼓舞的是吐蕃领主,痛哭流涕的却是沦落西藩的夏人子民啊!”
洛宁忍不住拍案击掌道:
“先生大教,犹如当头棒喝。宁不为小孝,当为大孝,不失丈夫之志!”
“可是…”少年忽然叹息一声,“我虽有心替父君分忧,替朝廷效力,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锐先生,我虽然是真人弟子,师尊又送了一品妖兽相助,吐蕃人不敢轻举妄动,可若是起兵恢复西藩,却力有不逮!”
“先生应该已经知道,我龙错虽有一万新军,可缺乏兵器、盔甲、战马…就没有不缺的!”
“我一旦起兵,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哪里敌的过驻扎西藩的吐蕃精锐?”
“公子勿忧!”窦睢笑道,“洛益州的公子,为国家效力立功敌国,难道还怕朝廷看不见么?”
“公子放心便是。等我在下回益州复命,主公大人一定会秘奏朝廷,援助公子战马军器!”
“就是官职爵位,朝廷也不会亏待的!”
天可怜见。窦睢口口声声朝廷,口口声声大忠大孝,是真的把洛宁当朝廷忠臣了。
他哪里知道,洛安从未忠于朝廷,只是想像交州牧那样,割据益州,自立为王?
洛宁扫了窦睢一眼,心道:“此人应该不知道洛安的心思,真以为洛安是忠臣了。”
“他若是知道洛安的野心,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心中暗笑不已,神色却很是振奋,说道:
“若真能得到朝廷援助,大事可成矣!”
“明锐先生,烦请转告家父,我不能尽孝于膝下,就只能在番邦尽忠朝廷了!”
“届时父君一声令下,吾为人子,敢不谨遵父命,尽孝军前?虽九死不悔!”
窦睢笑道:“公子真诚孝也!”
说完取出一个指环,“这是主公给公子和小姐的资源。所谓父母赐,不敢辞,公子收下吧。”
洛宁接过指环,慨然说道:
“所谓孝子爱日,寸草春晖。至今想起父君音容,几回回魂牵梦萦,夜不能寐。”
“天可怜见,父君安然无恙,还成了朝廷封疆大吏!等到益州安定,我们全家就可团聚了。”
他的神识扫进指环,不禁心中一喜。
大量的灵石和黄金,价值最少百万。
洛安为了利用自己,开始投入了。
窦睢又道:“主公还说,公子和小姐要体谅他的难处。主公的基业,将来公子和小姐都有份。”
洛宁目中泪光闪烁,“子不言父过!何况父君无过!这些年,父君心怀大义,实在是苦了他。”
“明锐先生,你告诉父君,我永远姓洛!若敢对父君心生怨言,除非末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