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跟来了。
燕三郎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两人下坠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落到船顶的亭子时轻如二两棉花,连瓦片都未踩出声响。
“放缓呼吸,其他都交给我。”千岁细声叮嘱,而后提着他在画舫上游走,小心避开往来巡逻人士。
画舫二层,前半截灯火通明,隐有人声。
千岁翻过斗拱,寻一扇阴暗的木窗钻了进去。燕三郎只觉自己脚不沾地跟着她东游西走,最后她在黑暗当中停了下来,再次交代他:“按住鼻子,千万别吱声,就是打喷嚏也得给我忍着!”
说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就照进二缕光线。
燕三郎这才发现,她悄无声息在木墙上戳了两个指头大小的洞口,外头的亮光就透了过来。
再转头,他才望见二人所立之处居然是个夹板,最多只有四尺宽,边上还无声无息倒着一人,显然是被千岁弄晕过去,人事不省。
这个狭小的夹层被用于堆放杂物,不太通风,气味可想而知。
看清自己所在,燕三郎下意识捂紧鼻子,否则真要打出喷嚏。他不由得佩服这女人,明明有洁癖,为了看一场莫名其妙的热闹,竟连夹层里这么大的灰尘都能忍了。
千岁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黑色的蜡烛,点上。它的火焰居然也是黑的,连一尺外都无法照亮,冒出来的烟也是黑色的,但全无气味。
燕三郎看着它,心里只觉诡异。
“这是用东海的棘皮弹涂鱼鱼脂,混合它吐出来的黑泥制成。这种鱼潜在海底泥滩,最擅匿形。”千岁小声道,“这种烛烟能掩盖活人的气息。”
的确,蜡烛形成的烟气笼罩在两人身边,若有若无,却仿佛将他们与外界隔离开来。
燕三郎只是个九岁孩子,没有道行。千岁唯恐这里藏有高手,觉察到人气。
她在他耳边弹了两下,外头的声音一下就清晰起来。
他们一人守着一个小洞,往外窥看。
第一眼,就望见了苏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