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给出的答案很简单:“是。”
若曲云河想动用愿力、保住修为,他就必须留在红磨谷,继续当百姓们的“花神”。
“你苏醒时神志未复,那时驱使你冲到聚石滩帮助村民攻击县兵的,除了临死前残留的愤怒之外,就是身为花神的职责了。”千岁听完他的遭遇,对先前发生之事已经有了大致判断,“村民的心愿是赶跑官兵,你就替他们办到了。”
燕三郎补充一句:“杀害温晴芳的凶手,心愿是杀掉章县令。”当时听凭本能行事的曲云河受到平民强烈意愿的驱使,差一点连章县令都杀掉了。
其实燕三郎也明白凶手的逻辑。温晴芳母女的死,只有章县令会计较,有职责,也有立场计较。红磨村的村民无所谓,死掉的不是村里人;温晴芳的丈夫章子昂虽然锲而不舍,但他没有官职在身,单凭他一个人搅不起什么风浪,也不能组织官兵进乡抓人。
只要章县令死了,温晴芳案也就戛然而止。
曲云河苦笑。他听懂了,在神智未复时,他会本能地执行花神的职责。这是浸润到身躯每一寸的本能。
红磨村人用了一百年时间滋养出来的山泽,当然要守护红磨谷。
“就没有两全之法?”
“世事难以两全。”千岁笑了,“像我一心向往逍遥自由,最后不也是被缚于人么?”
曲云河沉默了,才轻轻一叹:“我只想去靖国王宫旧址,故地重游一回。”
他和靖国女皇曾有约定。不去,终是心愿未了。
“然后呢?”千岁却很务实,“回来这里?”
这回,曲云河沉默了更久,才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他当初的想法太傻太天真,只想尽快攒齐力量、重返靖国王宫,没料到最后的结局却是沉睡百年,又将自己永久地困在这样的荒山野岭。
他的魂魄在针胎花灵这副躯壳中沉睡太久,已经剥离不出了。而离开红磨谷的话,他又不能动用任何愿力,恐怕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这可如何是好?
燕三郎忽然道:“好死不如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