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进都,当真是来错了!
暄平公主被劫的消息传到西疆,卫王又要他们这些镇疆大将携长子回都,司达光不傻,立刻就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他召来长子质问,而司文睿供认不讳。
在司达光想来,他带儿子回盛邑看似危险,实则安全。一来卫王只抓到季楠柯这么个证人,司家父子可以矢口否认,二来他还有一个儿子留在西疆,军队也已经养精蓄锐。卫王就算想翻脸,也还要忌惮西疆的兵力,以及来自邻国胡獠的震慑。
万一抓起司达光父子,西疆就投靠了胡獠怎么办?
可是万事掰不得一个“理”字,君臣之间尤其如此。几天前司文睿诈死逃罪,卫王心知肚明,可恨得牙根儿再痒都不能立刻降罪司家。王廷上下、盛邑百姓都瞪大眼瞧着呢。
现在同理。
司文睿欺君弑君、谋逆犯上的罪名已经坐实,莫说司达光走不出盛邑,就算他能逃回西疆,无论举兵还是联合胡獠,都叫作叛国通敌!
理不在手,再没人会同情司家了。
既然横竖都不占理,或许从最开始他就该听司文睿之言,抗旨留在西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目的终于达成,萧宓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作沉思状,抬指在扶手上轻敲几下,吊足了众人胃口。
这种生杀大权在握的感觉,无论体验多少回都让人心醉神迷啊!
司文睿却抬头望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该认的他都认了。事先说好的,卫王会履约吗?
良久,萧宓才缓缓道:“司文睿弑君,司家本该诛连。不过卫攸两国联姻,天下大吉,孤不愿在喜庆之日见到血溅满门。”
这是不想杀个血流成河了?众臣屏息,等着下文。司家父子齐齐松了口气。
“司达光昏聩糊涂,教养无方,难担大用!自即刻起——”萧宓声音转厉,“交回符印、削去王号,降为汤山侯。司家两个月内迁至汤山,不得有误!”
司达光手脚冰凉,心都在滴血,却得低头谢恩。
带了二十年的兵,现在却要交还王廷,他心里闷堵得慌。可是卫王说得无错,司家只死了一个司文睿,其他人性命无虞,那真叫作天恩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