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他长叹一声,神色有些黯然。
他又何尝不知,踏入了仙途,便注定要与过去分割。
其实他也正好想借着此次父皇前来探亲的机会,彻底与父皇做一次告别。
他已经是剑宗的弟子,而并非鲤国的皇子。
他往后的日子里,已然没有了家国的重量。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鱼剑并不想表现的太过绝情——
总归是要见上一面,再与自己的父亲好生道别,说上一句“后会无期”,追求自己所希冀的人生才是。
但正如叶莺歌所言,既然迟早要断,或许断个彻底,不留再给彼此留以念想,也是一种选择。
他左思右想,终是没有迈去下山的步伐。
只是仅仅持握着‘鱼肠’,面对着青翠的竹林,振臂挥起剑经上的一招一式。
……
剑山的山下,一个驻扎停留的父亲,正望着不远处的山脚,予以期盼的目光。
天色愈发昏沉,浓云之下,已有细密的雪花纷纷而落,要在冬日的山脚覆上一层雪白。
天气很冷,饶是他身着厚重的锦袍,也仍然挡不住袭来的风雪,将他疲惫的脸颊吹得通红。
他很想更进一步,只可惜,有一道无形的障壁阻拦着他的脚步。
他试着向山中呼唤那些仙人为自己放行,让他去见一见自己的儿子,或是让他的儿子来见一见他。
但那连绵的高山中静谧无声,仿若杳无人烟。
他只能翘首以盼,盼望他的爱子能从山上匆匆赶来。
他本想带些爱子爱吃的糕点过来,奈何难以保存,一路上都进了他的胃里。
他身后的车马里,还有许多过冬的衣服,他不愿让爱子在巍峨的高山受凉。
他就这么翘首以盼着,在风雪之中等待了七天。
他没能见到任何一个人。
“陛下,再过几天便是立国新年了,咱们若是再不往回赶,就要来不及了……边关之外,尚有楚国虎视眈眈,咱们不能再耽搁了啊。”
陪着鱼盛民,一直等候了七天的亲信,终于劝阻了起来。
鱼盛民微微眯起了眼,看着那下山的羊肠小道,久久无言。
半晌,他终是道:
“是拖了太久了,我们回京吧。”
他有些遗憾地迈起了步子。
但就像是不死心一般,哪怕在赶向马车的这段不长的距离里,他也三步回头。
但现实终究让他有所失望。
最终留下的,也只有一声明了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