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那不切实际的方法?”
“并非不切实际,我算过了,灵气的含量应当是足够的。”
“你还是不明白,这根本与灵气无关。”
薛正阳叹了口气,
“纵使他们的灵丹能够让你得偿所愿,可之后呢?
倘若代价当真那么容易承受,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修士为了它而散尽家财,四处奔波。又怎会有那么多流离天地的亡命冤魂?
你这根本是在赌命!”
“前辈,莫要说地那么严重。”
江河在另一头忽而轻笑一声,
“我有把握。”
“……”
听着对方漫不经心的回答,薛正阳很想就此骂上一句污言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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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碍于修养,他最终只将心中的怨气收敛回去。
转而道:
“你最好是有把握。
莫要等到身死道消,化成孤魂野鬼了,游离到国公府门口之时,瞧见顾姑娘以泪洗面,最终却与她那义兄成了结发夫妻,让你气急之下做了鬼也抑郁终生才是。”
“前辈,往日里怎么没有见你如此毒舌过——等等,为何是与那离震玉结为夫妻?”
薛正阳并未作答,只在心中暗自腹诽。
随后,他只道:
“你且好自为之,珍重。”
“喂,等等,你那话是什么意思?前辈!?老薛——”
薛正阳不顾另一头越发焦急的心声,只兀自掐断了传讯。
不知为何,瞧见江河这般少有的焦急,他竟是感到一阵惬意。
果然,纵使再怎么老谋深算,再怎么人情世故,也终究会有害怕的时候。
也不知是真的老了,还是与那江河待得时间久了。
总觉得自己也渐渐带上了些许烟火味儿。
薛正阳眯起了双眼,不住地思索着。
但他那平和的神色,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凝重。
他忽然背过了双手,远远遥望着天边的黄昏。
那穹空的残阳,便似与遍野的赤焰融作了一体,在那远方的天地交接之处连成了一线。
但残阳便似日薄西山,便要向着无垠的阔野下渐行渐远。
那赤焰也似焦灼余烬,趁着春风向着关口渐渐退去。
只待再烧一夜,那阻挡蛮军的心火便会彻底燃烧殆尽。
薛正阳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受着沉重的心脏,在胸膛不住的捶打悦动。
“心火……”
他那凝重的眸光,却也像是在沉思之间,渐渐释然,
“无妨。这或许,本便是我要走的路……无妨、无妨。”
……
于剑门关镇守驻扎的七万鲤军,自那游荡在鲤营中,寓意集结的号角声里逐渐清醒过来。
清晨一至,他们便要准备迎敌,故而早在前一天晚上便早早休眠而去。
而今天色尚显昏沉,不知是什么时辰,可听着耳边愈发嘹亮的轰鸣,没有人胆敢放松懈怠。
因为跨越六年之久的战争,或许便会在今朝彻底结束。
或将扬旗凯旋,或将化作枯骨。
一切,总待会有个结果。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整顿戎装,集结在了一起,听从着将军的号令,唱起震耳欲聋的战歌,提起十足的精神。
待歌声渐歇,便将各异的目光,投向了那长城之上的统领。
一个身着甲胄的姑娘,正毅然凝视着他们。
当瞧起那张明媚而坚定的娇颜时,没有人会发出不屑的质疑。
因为那城墙之上的姑娘,已经用她六年的血性,折服了所有人。
而今本该是统帅动员的时候。
但那城墙上的姑娘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她只手持一幅血红的战旗,振臂一挥,展开了宽阔的旗帜。
上面刻画着的,唯有一条金色的锦鲤。
旗帜迎风飘扬,让那鲤国的图腾就此腾挪扭转,栩栩如生。
却听城墙之上,传来一声洪亮的娇喝:
“屠胡戮夷,驱除鞑虏;千载大鲤,万世无忧!”
一抹黎明的天光,适时照在了姑娘明媚的面庞上,衬得她的神色更显坚毅。
恰逢远方的蛮夷震颤着整齐的步伐,在大地上掀起声声巨响,破晓的号角声自关外“呜呼”传来,好似一头年轻的豺狼,对着那千载的鲤鱼示威叫嚣。
但姑娘的那声娇喝,依然传入到每一个鲤国将士的耳中。
它震颤着将士的军心,使他们无畏那豺狼的嘶吼。
唯有声声由衷的高喝,叠浪在每一个将士心中:
“屠胡戮夷,驱除鞑虏;
千载大鲤,万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