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锦被遮挡,不必使她难堪。
到底年轻底子好,养得也好,除夕疼了个半夜,正旦天一亮,早早地就生了下来。
是个小男孩。
白白胖胖的,十分漂亮。
她一眼就看出了那孩子像谁,那眼睛啊,鼻子啊,嘴巴啊,长得与他父亲一模一样啊。
眸中发酸,唯有发酸。
除了发酸,也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滋味儿了。
那人抱着那襁褓里的婴孩,望了好一会儿,他说,“你瞧这一撮毛,朝天翘着,像一只倒过来的狼毫。”
可惜这么小的婴孩能懂什么呢?
孩子睁着叽里咕噜的大眼睛好奇地瞧他,咿咿呀呀地说话。
他笑,他还要说,“这小东西,以后可要犟着呢。”
阿磐不信,才生下来,怎么就知道会犟呢。
再说人生下来本就是一张白纸,好与不好不都是要靠后天的教养吗,教养得好,哪有什么犟不犟的。
那人还要起名字,他说,“就叫萧砚,单名一个砚字。”
他还要解释,“你瞧这‘砚’字,左边一石,是你,甚好。”
笔墨纸砚,砚是个好字,可本也该叫谢砚啊。
阿磐原想说一句,“他该姓谢啊。”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何必呢,这辈子能不能相见还不知,不扫兴了。
总之才来田庄时,萧延年便赐了她中山的王姓,罢了,便算他跟着自己的母亲姓吧。
那些拨浪鼓啊,竹哨啊,风车啊,竹蜻蜓啊,全都派上了用场,把萧砚逗得高高兴兴的。
南国的冬天虽没有雪,但仍旧是极冷的。
屋里的炉子生得极旺,一天到晚地添满了松枝炭,也一天到晚的都有鸡鱼汤。
她的月子做得也好。
若一直这么好,便也都罢了。
可才出月子,他们就要走了。
轻车简从,他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马车就停在柴屋外头,那人来叫他,“阿磐,上车吧。”
还是正月底,外头冷得厉害呢,阿磐抱紧了萧砚,起身问他,“主人要去哪儿啊?”
“回去。”
“回哪儿?”
“回北国。”
“是回中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