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公山险,可也只限于山腰之上,下段山路并不陡峭,即便是老者连歇带停,亦可以不费过多气力攀上,于山间找寻草药野菜,野兔草鸡之类,带回家中补贴家用;可再往上行,便是无路可走的陡峭岩崖,休说一般脚力的百姓,即便是年富力强,武艺傍身的猎户,也向来不愿花一身力气,再往山巅踏足。
毕竟山腰下便是物藏富足的地界,谁会不惜耗费一身力气,拼着跌落悬崖失却性命上山,故而许多年来,并无一人攀至山巅。
“帮主啊,咱为何非要费事登顶?这寒秋时节登山,衣衫单薄不说,还得忧心脚下,免得跌滑过后坠下山崖,何苦来哉。”李三见赵梓阳懒得搭话,也只好随后者上山,可一路之上嘴皮压根无半刻闲暇。
“山间风烈,要是不想叫冷风灌入肚肠,劝你还是休要多言,至于为何上山,自然有我的打算,若不想出这份力,你倒不如率先回村去歇着,何苦在此受罪。”赵梓阳裹紧身上衣衫,头也不回道,只是脚下步子始终不停,踏于萧瑟落叶上,似乎要陷入其中。
李三叫山风吹得周身冷硬,可实在拧不过赵梓阳,也只好将口舌闭紧,将一肚子的纳闷生生咽下,跟着赵梓阳穿过红叶横陈的绵延山路。
久在白虎帮内,更何况李三本就是那精明至极的人物。这几年下来,能将原本颓弱下乘的白虎帮治理的有条不紊,外驱敌手内除狡徒,将原本在乡邻之间口碑差劲的帮派,生生治理得如同小官府一般。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说村落不属大帮之地,可这白虎帮中人却是人源繁杂,且心思各异,欲要镇住场子,且赚得一身无二威望,所需的心性手腕,乃至胆魄城府,只怕并不似管辖小帮小派那般容易。
这赵梓阳的心性手腕,当真是不是凡俗之流。
李三初入帮中时,便察觉到赵梓阳身具大才,原是平素他自以为无人窥见的小心思,经赵梓阳登门轻描淡写一番寒暄,便不知不觉间如数脱口,一览无余,直到赵梓阳告辞而去,李三才察觉出自个失言。
话语里头的学问,私塾学堂当中学不得,有些资质驽钝者即便在江湖上闯荡良久,也是学不来一手以话为饵的能耐。李三原本是逃难而来者,家中长辈皆是儒生,祖上更是作过朝中大员,自诩手段心思颇能,却也是在赵梓阳寥寥数语之间掀露了马脚。
于是在他看来,区区一个白虎帮,与南宫山脚下一处无人知晓的破败村落,哪里能比得上攀这位赵梓阳的厚实大腿来得金贵,故而这才辞别了林帮主,自行跟随赵梓阳出行。